麦克阿瑟的罢免·第二十

2024-09-17 08:29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战争爆发前后·第二卷繁体

麦克阿瑟的罢免·第二十

作者：詹姆斯·F．施纳贝尔 ·美国

出自————《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

《战争爆发前后·第二卷》

出自————《战争通史》

　　在杜鲁门总统突然解除了麦克阿瑟将军的一切军事指挥权之后，重心就从军事行动转开了。总统是在与他的主要军职及文职顾问进行了五天的商讨之后作出这一决定的。总统的行动在4月达到了顶点，他责成布莱德雷将军给麦克阿瑟发出如下照令：

　　我以总统和美军最高统帅的名义，非常遗撼地免去阁下的盟军驻日联合***司令官，联合***最高司令官，美远东军司令官，远东地区美陆军司令官职务。请阁下将指挥权立即移交给李奇微中将。

　　突然把麦克阿瑟将军这样一位杰出的军人撤职在美国和其它地方都激起了轩然大波，“骄横跋扈的态度”、“外国压力”以及政治阴谋充分暴露等等指责都随着麦克阿瑟的解职接踵而至，落到了杜鲁门头上。从1951年5月到8月，关于麦克阿瑟撤职事件的始末当着军事委员会和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的面被详尽地披露了出来。这两个委员会对麦克阿瑟的撤职问题虽没有下过什么明确的结论，但是他们所掌握的证据却暗示了某些促成杜鲁门总统做出解职决定的原因。尽管根据不足，但有人还是指责说麦克阿瑟的被撤是美国受他在朝鲜的一些盟国(特别是英国)的怂恿和实际操纵所致。虽然这些国家曾采用压力手段甚至通过官方渠道指责过麦克阿瑟将军的战役指挥，并且表示了对继续任用他可能会导致一场全面战争的极大忧虑，但已有的证据表明，这些国家中还没有那个曾请求过杜鲁门总统罢免麦克阿瑟。

　　据华盛顿的官员们称，在麦克阿瑟将军被解职前的几个月，他曾用一种与军事指挥官身份不相称的方式对一些超出他权限外的事务发表过意见。这些官员们还声称，麦克阿瑟发表的这些意见不仅使杜鲁门总统及其左右们感到窘迫，而且还可能给国际舆论带来巨大影响，并危及美国与其盟国之间的关系。直到杜鲁门总统下令禁止就政治和军事政策发表个人意见为止，这些言论还只能算是军事上不得体的举动而不属于渎职行为。但在下令之后，任何公开发表与既定国家政策相抵触的意见的做法，就是违抗总统的指示。

　　虽然麦克阿瑟将军在战役指挥方面的问题可能是一个有关因素，但从纯军事的观点来看，这还不至于使总统做出这种免职决定。就战役指挥来说，麦克阿瑟11月底未能抢在中国的进攻之前采取行动并相应导致联合***12月撤退一事也明显地不是他被罢免的原因。

　　麦克阿瑟被解职后，杜鲁门总统紧接着就公开声明，说麦克阿瑟未能在其职权范围允许的事情上竭尽全力支持美国政府的政策。他指出，虽然对国家政策的问题进行充分地辩论是任何真正的民主所必须具备的重要因素，但军事指挥员却必须按照美国法律和宪法所规定的方式去服从给他们发布的政策和命令。这样看来，麦克阿瑟将军被罢免指挥权的原因是由于他在1950年8月至1951年4月间所发表的对美国远东军事政治策略不满的官方主张和公开声明了。

　　 一、台湾问题

　　在朝鲜战争爆发后，麦克阿瑟将军与杜鲁门总统最初出现龃龉的原因并非因朝鲜问题而起，而是由于美国一个普通的对台湾政策引起的。还在朝鲜形势发生变化前，国防部和国务院的官员们就曾经对这个问题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讨论。

　　北朝鲜入侵南朝鲜后，美国在布莱尔宫召开的特别会议上，布莱德雷将军曾向与会的高级官员们宣读了麦克阿瑟在国防部长约翰逊访日时呈送给他的一份备忘录。这份文件以无可辩驳的言词陈述了为什么不能把台湾的所有权移交给***中国而应该由美国来全力保护的理由，约翰逊部长认为其分析既英明又中肯。1950年6月27日，杜鲁门总统命令麦克阿瑟将军部署第7舰队以防备中共对台湾的进攻，另外，也用以防止台湾守备部队对中国大陆的进攻。杜鲁门总统在同一天的一场公开声明中解释说，他之所以采取这种行动是因为，“如果台湾被***军队占领，那将会直接威胁太平洋地区的安全以及美军在这一地区合法和必要的活动。”他廻避了各种对于美国企图占领这个海岛要塞的指责，宣称说：“台湾未来的地位必须等恢复了太平洋的安全并与日本达成和平协议后方可确定，抑或是交给联合国去考虑这个问题。”

　　 7月中旬柯林斯将军访日期间，麦克阿瑟将军曾告知这位陆军参谋长说，一俟朝鲜局势充分稳定，他就打算赴台湾与蒋介石会晤。1950年7月28日，参联会告诉麦克阿瑟，中共已经宣布了他们要收复台湾的意图。如果***不及时作出保卫海岛的努力，***就有可能得逞。联席会议声称说他们业已向国防部长建议允许***通过军事行动去粉碎敌人集结兵力的行动，即使这意味着对大陆发起攻击。

　　麦克阿瑟完全同意这个提议并向参联会报告说，大约在7月31日，他将和他挑选的一名参谋出访台湾，去考察一下那里的情况。参联会在对麦克阿瑟的回复中建议说，国务院和国防部正考虑对某些政策问题作新的指示，在此期间麦克阿瑟最好是派一名高级官员7月31日先去台湾，然后自己再亲自前往。但他们又补充说，如果感到有必要，也可自便，反正责任是自负的。麦克阿瑟还是决定先亲自去台湾访问，这样，对那些来自海岛关于蒋介石及其武装部队情况的报告中提出的疑难问题才能查实解决。

　　麦克阿瑟在海军上将斯特鲁布尔的陪同下，于7月31日飞抵台北，而后在台北与蒋介石及其将领们进行了为期两天的会晤。但这个情况直到麦克阿瑟返回东京五天后才向参联会做了汇报。在这几天中，一些关于麦克阿瑟台湾之行的新闻报道使华盛顿的官员们如坐针毡，因为这些报道推测麦克阿瑟曾与蒋介石达成一些有约束力的协议并对蒋作过政治上的允诺，而这些官员们又无法判断报道的可信性究竟如何。另外，国务院从其驻台北的代表那里获悉麦克阿瑟打算调遣一批战斗机中队去台湾，但这个调拨行动并未得到过华盛顿的许可，况且也不属麦克阿瑟权限内的事。恰值这时蒋介石又发表了一项公开声明，给这事儿更是火上加油。他的声明翻译过来即是说，他与麦克阿瑟间确达成有一些广泛详尽的秘密协定。不过，倒也是有一件虽广泛流传但确属讹误之事，即说麦克阿瑟是在国家领导不知道并未经批准就擅自去了台湾。

　　由于美国当时正在力图使***中国相信，杜鲁门总统对台政策的背后无隐密可言，再加之由于新闻报道中缺乏根据的推测以及对麦克阿瑟台湾之行所进行的活动缺乏全面了解，这一切终于使得总统8月4日在一份以国防部长约翰逊署名的信件中，用严厉的措辞对麦克阿瑟提出了警告，麦克阿瑟被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提醒道：“只有作为统帅的总统才有权命令或批准采取预防措施抗御大陆的军事集结行动。国家利益至关重要，要求我们不要做出任何可能导致全面战争爆发的行动，或是给别人发动全面战争以口实。”

　　第二天，麦克阿瑟答复说他完全领会并且正在谨慎地遵照总统6月27日的决定去做。8月7日，他提交了一份关于他和蒋介石会谈情况的详细报告，他指出，蒋希望取得合作，面且尽管台湾的武装部队尚需进行相当的改进，但其仍存在着现实的潜力。他解释说，他已命令由第7舰队负责对台湾海峡进行定期巡逻，由美国的小机群作战飞机对中国某些沿海地区进行定期侦察飞行和熟悉飞行，包括在台湾进行临时着陆和加油着陆。

　　杜鲁门总统随后派哈里曼到了东京，声称是告诫麦克阿瑟不仅要随时向总统报告情况，而且在军事以外的事务上不要擅作决定而是提建议。后来，哈里曼解释说，麦克阿瑟将军在台湾之行中没有做超越他军事权限的事，杜鲁门总统这才表示他对麦克阿瑟的行动感到满意。麦克阿瑟声明说，任何暗示他和总统之间有摩擦的家伙都是在犯罪，他们“心怀叵测地含沙射影，毫无根据地猜疑推测，卑鄙无耻地胡编谎报”。

　　 ***国家充分利用了杜鲁门总统关于使台湾中立化的命令，谴责美国妄图接管和占领这个岛屿。8月份，北平政权指责美国对台湾的侵略并要求联合国安理会下令“……从台湾撤出美国的所有武装入侵部队……。”为了回斥这种指责，杜鲁门总统于8月25日指示美国大使奥斯汀就这个问题写信给秘书长赖伊·奥斯汀，给赖伊送去了一份美国官方对台湾态度的详细说明，这里面包括杜鲁门总统7月19日对国会所做的发言，他在发言中宣称：“……美国对该岛屿不存在任何领土上的野心，我们也并不打算在台湾为自己谋求什么特殊地位或利益。”8月28日，总统告诉奥斯汀说，美国十分乐意让联合国去考虑台湾问题，这样，就给奥斯汀能彻底推翻***对台湾问题的指责提供了更犀利的武器。

　　一周前，被邀请在芝加哥“第五十一届外国战争退伍军人国家营地”讲话的麦克阿瑟将军没有去赴会，而是寄去了一篇他准备在会上宣读的发言稿。麦克阿瑟在这篇稿子中强调了台湾的重要战略地位，并且坚决主张美国应不惜任何代价保住对该岛的控制权。他还明白地暗示说，美国可以把台湾用作将来对亚洲大陆作战的基地。他指出，如果台湾落到了一个不友好的政权手中，将会对美国的安全构成一个可怕的威胁。他把台湾比做一艘“不沉的航空母舰和潜艇补给船”，并告诫说：“一些人在太平洋问题上崇奉绥靖政策和失败主义，他们认为我们如果保卫台湾就会使亚洲大陆疏远我们。其实，实在没有什么比他们这种无聊乏味的争辩更令人失望的了，他们这些人压根儿不了解东方。”

　　哈里曼在麦克阿瑟的这篇讲话发表之前，于8月26日将此事禀告了杜鲁门总统。对麦克阿瑟这篇态度强硬的发言，杜鲁门总统被激起的反应也是同样的强硬，他把文章读给了哈里曼、布莱德雷将军和约翰逊部长听，然后指示麦克阿瑟务必撤回这个发言稿。约翰逊部长迅即通过海底电报把总统的命令传达给了麦克阿瑟，并告诉他：“……因为声明中有关台湾的各种情况与美国的政策和美国在联合国的地位是相冲突的。”

　　据约翰逊说，当总统得知麦克阿瑟给外战退伍军人的那篇冗长的发言是通过陆军通讯设备从日本传递过来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约翰逊后来在调查麦克阿瑟将军被罢免的情况时，曾在参议院会议上作证说，8月26日杜鲁门总统虽和他讨论了罢免麦克阿瑟朝鲜司令官职务是否恰当的问题，但决定不在当时采取这种行动。

　　麦克阿瑟将军对总统命令马上做出的反应是向国防部提出强烈抗议，声称他给外战退伍军人的信是为充分支持6月27日总统关于台湾的决策而仔细准备的，并且指出，无沦“政府还是私人，国内还是国外”，各界人士都在自由讨论台湾问题。显然，麦克阿瑟感到他的观点只是代表一个公民，而不是联合***总司令，因此他认为他在对外战退伍军人声明中体现出来的观点是“纯属我个人的见解”。注意到外战退伍军人组织肯定已经在提前大量印刷和发行他的发言稿，麦克阿瑟劝阻约翰逊说，在这样的情况下，禁止发行他的发言稿将是一个严重的错误。然而，麦克阿瑟将军还是被命令撤回他给退伍军人组织的这封信。杜鲁门总统后来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给麦克阿瑟寄去了奥斯汀就台湾问题给赖伊秘书长的信和他自己就台湾问题给奥斯汀的信的原文，并说道：“我相信当你看了这封信……你就会理解我在26日指示撤回你给外战退伍军人的信这一行动为什么是必要的。”

　　尽管麦克阿瑟将军通知了外战退伍军人组织的国家指挥官他已被命令撤回这封信，但麦克阿瑟的这篇讲话还是于1950年9月1日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上登出了，从而使苏联的宣传机构乘机钻了空子。例如，苏联驻联合国的大使维辛斯基就别有用心地歪曲麦克阿瑟对台湾问题的评论。他在一个发言中说：“没有谁能象麦克阿瑟最近那样直言不讳地向全世界宣称，美国统治集团决定不遗余力把台湾变成美国在远东的基地”。

　　尽管如此，但因为台湾事件已是麦克阿瑟与总统之间摩擦的尾声，所以可能早被杜鲁门先生遗忘了，或者至少是被忽略了。然而，它却又正是使杜鲁门总统逐渐对麦克阿瑟将军失去耐心的一系列事件的序幕。

　　 二、麦克阿瑟不同意美国对朝政策

　　在朝鲜战争的头五个月内，麦克阿瑟将军没有公开地指责下达给他的作战训令。虽然他也确实时常通过官方渠道抱怨人员和装备的短缺，但在威克岛会谈时，这位联合***司令官表示，他理解华盛顿在支援他作战问题上遇到的困难。他对与会的官员们说，战争史上还没有一个指挥官曾经从华盛顿当局那里得到过比自己更完善和更充分的支援。10月下旬，他发现下达给他的作战指示的措词对他已有些限制，但仍命令其所属部队继续向北部边境推进，将在这一地区只能使用南朝鲜军队的禁令置之脑后。不过，这时他还没有对作战指示进行公开抵触。

　　 11月间，当中国开始出现干涉朝鲜的迹象时，麦克阿瑟与华盛顿官员之间分歧的趋势也开始进一步发展。例如，11月6日麦克阿瑟命令轰炸鸭绿江大桥一事就使华盛顿惊恐万分，更何况麦克阿瑟的这个命令与6月29日提醒他避开苏联和满洲边界实施宣战的指示是背道而驰的。三天后，当参联会考虑到中国的干涉而建议必须改变麦克阿瑟在朝作战任务时，他迫不及待地对此表示异议，并声称不能改变他的作战任务，其它参战国都确实认为麦克阿瑟应当停止对鸭绿江一线的攻击，在这种情形的敦促下，参联会提出了第十一点建议，但也照样遭到了麦克阿瑟将军怒气冲冲的责难。然而，麦克阿瑟在这段时间中还没有公开地为自己进行过辩护，虽然他确实否认他曾经接到过任何建议他不准靠近国际边境线的“官方消息”。

　　但是，随着中***队的干涉，麦克阿瑟将军突然对那些公开披露的事情一反常态。他为他的军队蒙受的失败而懊恼痛苦，并极力为自己进行辩护。他在12月初发表的声明中指责说，对他的作战行动加以限制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在军事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并暗示说，欧洲的利己主义导致了对他的作战支援进行限制的后果。

　　这些声明被普遍地认为是在批评联合国限制朝鲜战争的政策，也是在间接地批评杜鲁门政府对作战的指挥。当然，这些批评也许不是故意的。麦克阿瑟将军如实地指出说，他从没有向当局要求越过朝鲜神圣的北部边界去进行报复。但是，由于他发表上面那些声明时恰值美国政府正在努力地使不安的盟友消除疑虑，因此杜鲁门总统及其辅佐官员们对他的声明极为关注，再加上英国害怕麦克阿瑟会使西方卷入一场与***中国的大规模战争中，这就使他的声明更让人感到遗憾了。况且，在华盛顿看来，麦克阿瑟执拗地抱怨他在朝鲜的作战受到了约束，这实际上就是在指责强行把这种约束加在他身上的那些人。麦克阿瑟的这种指责尽管不是别有用心，但却是不正确的。参联会认为，麦克阿瑟对自己的失败也是有部分责任的，麦克阿瑟曾说服联席会议批准他11月份推进的计划，因为他自信中国不会或不可能进行有力的干涉。

　　杜鲁门总统更是感到麦克阿瑟这时的声明格外逆耳，他讨厌麦克阿瑟宣扬这样的事实，即好象是因为华盛顿没让他自行其事，才导致了他11月24日进攻行动的失败和中国的干涉。杜鲁门总统指示说，单凭这一点就该罢麦克阿瑟的官。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他不希望使别人觉得麦克阿瑟是由于进攻失败而被撤职的。杜鲁门对那些倒霉的人从不落井下石，这次也不例外。

　　后来，杜鲁门总统指出说，麦克阿瑟进攻失败后就开始宣扬他的观点，这种做法是不能原谅的。据杜鲁门总统称，麦克阿瑟在四天内以四种不同的方式公开地把自己的失败推诿于华盛顿限制朝鲜战争的命令。他说他受到了军事史上前所未有的过分限制，并直截了当地指明他或他的参谋人员都不应受到责备。

　　由于麦克阿瑟的声明，杜鲁门总统向所有行政部门的负责人下达了他12月5日的备忘录，命令政府官员所作的所有关于外交政策方面的公开声明都得经国务院通过，而一切军事方面的事务则须由国防部批准。尽管这份备忘录是向所有行政部门下达的，但它却是冲着麦克阿瑟来的。

　　在这段时间里，麦克阿瑟曾向当时正在远东访问的柯林斯将军建议，美国应该通过轰炸、封锁和其它一些措施把战争扩大到中国。尽管他的建议很有说服力，但在整个12月、1月和2月初这段时间里，他都总是通过官方途径要求采纳这些措施。直到2月中旬，他才开始把自己的这些观点交给公众，去引起他们的注意。2月13日，他在报刊上发表了一项声明，坚决主张应对中国人的“圣地”采取进攻行动以削弱他们的优势，否则就根本谈不上在“三八线”以北进行重大战役。3月7日，他在另一篇声明中又声称，必须站在世界的高度来考虑那些迄今还未做出的、至关重要的决策。也许，他的这些声明完全反映了事实，特别是最后这一个声明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其正确性。然而，华盛顿当局认为这些声明未经国防部批准面对美国政府的外交和军事政策进行品评，违犯了总统12月5日的指示。

　　马歇尔将军后来说，麦克阿瑟3月24日发表的关于在战场同敌人司令官举行谈判的声明是杜鲁门总统决定撤消麦克阿瑟职务的最终原因。马歇尔指责说，这项声明里隐约含有敌人倘若不同意谈判就把战争扩大到中国本土的意思。他的这个看法是根据麦克阿瑟声明中的下面这段话而得出的，麦克阿瑟说：“敌人现在必须痛切地认识到，如果联合国改变它力图把战争局限在朝鲜境内的克制政策，而把我们的军事行动扩展到它的沿海地区和内陆基地，那么红色中国将在那一瞬间注定要遭受军事上的惨祸。”

　　杜鲁门总统认为，这是在一个联合***司令官权限内所不能发表的出格的声明。他把这项声明看成是对他最高统帅命令的违抗和对他权威的挑战。而且，总统还认为麦克阿瑟是在对联合国制订的政策进行嘲弄。麦克阿瑟的这种举动夺去了总统好多决策机会，他感到再也无法继续容忍麦克阿瑟这种违抗领导的行为了。尽管如此，杜鲁门总统还是推迟做最后的决定。当时，无论是一般公众还是麦克阿瑟将军本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杜鲁门总统这种日益加深的不满情绪。

　　然而情况终于发展到了不得不采取最后措施的阶段。3月20日，麦克阿瑟将军在回复给众议院总务马丁的一封私信中，就美国的外交政策给这位国会议员寄去了一份比较温和的评论。他所说的没有什么新东西，也没使用煽动性语言，只不过是重申了他的关于亚洲战区同欧洲一样重要，美国必须把亚洲战争进行到底直至取得最后胜利的观点。后来麦克阿瑟在作证时说，在他看来给国会议员马丁的信不过是区区小事，不屑回顾。但对杜鲁门总统来说这却不是件小事。1951年4月5日，当马丁决计公开书信的内容时，杜鲁门总统迅速作出了强硬的反应。4月6日，他召集他的特别助手们开会，其中有哈里曼、国务卿艾奇逊、国防部长马歇尔和参联会主席布莱德雷将军。杜鲁门在会上正式提出了如何处理麦克阿瑟的问题。哈里曼提出两年前就该撤麦克阿瑟的职。但马歇尔部长意识到了罢免麦克阿瑟可能带来的后果，建议对撤职问题要慎重从事。他指出说，如果总统罢免麦克阿瑟，则可能会使尚未解决的军费拨款问题难以在国会通过。布莱德雷将军从军纪的角度探讨了这个问题，他认为麦克阿瑟目无领导、我行我素，撤消他的司令官职务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又告诉杜鲁门说，希望总统在作出最后决定之前同柯林斯将军讨论一次。艾奇逊国务卿认为虽然应该撤消麦克阿瑟的职务，但必须与参联会取得一致同意后才能决定。

　　杜鲁门总统虽已决计罢免麦克阿瑟，但当时还只是暂时保留这个决定。他要四位助手次日再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并指示马歇尔部长把两年来同麦克阿瑟来往的文件全部检查一下。翌日(4月7日)上午，这些助手们再次来到总统办公室开会。马歇尔部长发言说，从检查全部照会文件的情况来看，他同意哈里曼关于两年前就该撤消麦克阿瑟职务的意见。在这次短暂的会议结束前，杜鲁门总统责成布莱德雷将军搜集一下参联会其它方面的意见，并准备在4月9日做出最后决议案。

　　 4月8日下午，布莱德雷将军同柯林斯将军、范登堡将军、谢尔曼海军上将在五角大楼碰头，从军事的角度详尽地讨论了麦克阿瑟的免职问题，并把这次讨论会的结果向马歇尔部长简单做了汇报。参联会一致同意从军事的角度看应当免去麦克阿瑟的职务。陆军总参谋长柯林斯将军后来作证说，他当时的看法主要基于两条理由：第一，麦克阿瑟不赞成美国政府关于联合国在朝鲜作战的基本政策。柯林斯说：“我认为总统作为我们的最高统帅有权任命更加拥护基本政策，更加领会最高统帅意图的野战军司令官。”第二，柯林斯认为麦克阿瑟在发表政策问题特别是涉及有关外交政策问题的正式声明时，没有事先通报给他，违反了训令。

　　 4月9日，杜鲁门总统在听取了主要助手们的意见后，公布了他免去麦克阿瑟远东军司令官职务的决定，并任命李奇微将军接任麦克阿瑟的职务，范弗里特中将任第8集团军司令官。

　　总统原定在华盛顿时间4月11日20时(东京时间4月12日10时)把免职决定通知给麦克阿瑟，让正在朝鲜进行访问的陆军部长佩斯把免职消息于指定的时间在东京美国大使馆麦克阿瑟住地向他宣布。但是由于设在釜山的通讯设施出了故障，佩斯没有接到这些指示。这时(4月10日晚)出现了公众都已知道这一决定的征候，因此杜鲁门总统决定尽快把消息在二十小时内正式通知给麦克阿瑟。

　　据麦克阿瑟说，他最初是从他夫人那里获悉免职消息的。麦克阿瑟的一个助手从收音机收听广播消息后告诉了他的夫人，他的夫人随后转告了丈夫。据麦克阿瑟称，正式通知是在半小时后接到的。麦克阿瑟立即命令希基将军打电话给在朝鲜的李奇微将军，告诉他更迭司令官一事。他让希基暂时履行司令官职责，直到李奇微将军离开前线，亲自飞抵东京接任。

更新于：2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