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第四年。密提林的暴动。一些普拉提亚人的出亡·第一

2024-07-08 08:43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三卷繁体

作者：修昔底德·古希腊

出自————《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三卷》

出自————《战争通史》

　　次年 [ 注：公元前428年。 ] 夏季里，正当谷物熟了的时候，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在斯巴达国王阿基达马斯(沙西达摩斯的儿子)指挥之下，进兵亚狄迦。他们驻扎在乡间，开始破坏。和以前几次一样，雅典骑兵在一切可能的地方进行突击，以阻止敌人的轻装步兵队伍离开他们的主力军的保护而在城市附近地区进行破坏。伯罗奔尼撒人留在亚狄迦，直到他们的军粮用完了的时候才撤退，分别回到各城市去了。

　　正在伯罗奔尼撒人入侵之后，列斯堡全岛， [ 注：密提林是一个贵族政体的国家，其附属城市是安替撒、匹剌和伊勒苏斯，只有北部海滨的麦提姆那还保持民主政治，和雅典仍有联系。关于这次暴动，可参阅戴奥多鲁斯.Ⅻ.45。密提林人抱怨的理由是说雅典阻止他们的集权。参阅赫伯斯特：《密提林的暴动》(1861)；莱塔马塞：《密提林的暴动》(1874)。 ] 除麦提姆那外，都叛离雅典了。就是在战争以前，列斯堡人已经想要暴动了，但是斯巴达人不愿意和他们订立同盟；现在他们不得不提早在原定计划之前暴动。他们原想等待到他们封锁了他们的港口，完成了他们已经开始的要塞和船舰建筑的时候；同时也等待从本都运来的各种支持——弓箭手、谷物、以及他们所需要的其它物资——到了的时候才暴动的。但是同时，特内多斯人(他们的敌人)、麦提姆那人和他们自己城内某些私人 [ 注：“这些人都是雅典人在密提林的利益的代理人。”(这种代理人原文是proxeni，意为“公客”或“朋友”。在款待和协助他们所代表的外国的使节和公民时，他们享有该国某些特权。他们很象现在的“领事”或“驻节公使”，但是他们总是本国人而不是外国人。——译者) ] 告诉雅典人说：密提林人想要以武力统一列斯堡全岛，成为一个国家，受密提林的统治；他们所忙碌地从事的各种活动都是和斯巴达人以及他们同族的彼奥提亚人合谋，想举行暴动的；如果雅典不马上采取防止的措施，它会失掉列斯堡。

　　但是这时候，雅典人正遭着瘟疫以及最近发生的战争，而且战争正是激烈的时候。他们认为又和列斯堡作战，真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因为列斯堡自己有一个舰队，而且它的资源没有受到损失。因此，由于他们偏重于自己的愿望着想，起初他们不相信这些密告是真的。但是后来当他们派遣代表去，不能说服密提林人放弃统一列斯堡的思想，或放弃战争准备的时候，他们开始吃惊，决定先发制人，以免后悔莫及。有一个包括四十条船舰的舰队已经配备好了，原来是准备远征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的；他们急忙命令第尼阿斯的儿子克莱披底和其它两个人率领这个舰队前往。雅典人得到情报，说密提林入正在城外举行庆祝马里阿的阿波罗 [ 注：即马里阿的神阿波罗；马里阿是密提林城北一个地方(参阅第186页)，那里有一个阿波罗神庙。 ] 节日，全城的人都参加；所以如果他们行动迅速的话，他们有一个出乎意外地袭击密提林人的好机会。如果这个计划成功，那么就更好；如果不成功的话，他们将命令密提林人交出他们的船舰，拆毁他们的城堡；如果他们不肯依从，雅典人就向他们作战。

　　这样，舰队就出发了。碰着密提林有十条三列桨战舰，依照同盟条约的规定，在舰队中服务；雅典人就扣留这些战舰，并且逮捕舰上的全部水手。但是雅典人远征的消息已经由一个人传到了密提林，他从雅典渡海到优卑亚，步行到吉拉斯都，发现有一条商船在那里正要开了，他离开雅典后的第三天就由海道到了密提林。所以密提林的人民没有跑到马里阿的神庙去。他们在他们的城墙还没有完成的那一部分和港口加筑木栅，以资防守。

　　不久之后，雅典的舰队到了。当将军们看到这种形势，他们传达了他们的命令；密提林人拒绝服从，于是他们就向密提林人作战了。密提林人事先没有准备，突然被迫作战，所以他们只把舰队开出港口不远，装作要作战的样子，但是马上被雅典人驱逐回来了。于是他们和雅典的将军们进行谈判，希望如果可能的话，在任何合理的条件下，使雅典的舰队暂时撤回。雅典的将军们不相信他们自己有对付整个列斯堡的能力，所以接受了密提林人的建议。签订休战和约之后，密提林人派了一个使团到雅典去(使团中包括一个以前告密反对他们、而现在忏悔了的人)，希望能够说服雅典人撤退他们的舰队；同时使他们相信密提林没有***的危险。同时，密提林人用一条三列桨战舰遣送一些使节往斯巴达去，这条战舰停泊在密提林之北的马里阿，避开雅典人的注意；因为他们知道派往雅典去的代表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代表团经过横渡公海的困难航行之后，到了斯巴达，开始谈判，他们希望得到军事援助。派往雅典去的使团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就回来了。因此，密提林以及麦提姆那以外所有其余的列斯堡各城市和雅典人进行战争。麦提姆那人，和音不洛斯人、雷姆诺斯人以及其它一些同盟者一样，帮助雅典人作战。

　　密提林人现在全军出来，突击雅典人；在战斗中，他们颇处于优势，但是他们对自己缺少信心，不敢冒险露营城外，所以退回城内去了。以后，他们没有动静，在没有得到伯罗奔尼撒或其它地方任何援助的时候，他们不打算再出来碰运气了。因为一个拉哥尼亚人美里阿斯和一个底比斯人赫米翁达现在到了那里。这两个人是在暴动之前，就被派往密提林去的；但是他们没有能够在雅典舰队出现之前达到列斯堡。现在这次战役之后，他们设法偷偷地乘着一条三列桨战舰到达了那里，劝密提林人派遣一些使节乘着另一条三列桨战舰跟他们一同往斯巴达去。密提林人照他们说的做了。

　　同时，因为密提林人按兵不动，雅典人大大地受到鼓舞。他们从同盟国中召来军队；这些军队看见列斯堡人方面没有采取强有力的军事行动，更加来得快些。他们把船舰停泊在城南附近，把两个港口都封锁了。这样，他们使密提林人不能利用海面，虽然密提林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控制了陆地上。雅典人所占据的只是他们营寨周围一小块地区，他们只利用马里阿作为他们的市场和停泊船舰的港口。

　　当上述的密提林战争正在进行的时候，雅典人约在夏季中同一个时候，派遣一个三十条船舰的舰队，环绕伯罗奔尼撒航行。这个舰队由福密俄的儿子阿索匹阿斯率领，因为阿开那尼亚人坚决请求派往他们那里去的司令官一定要是福密俄的儿子，或者是他的亲属。当这个舰队在拉哥尼亚附近航行的时候，沿岸各地都遭到破坏。后来阿索匹阿斯把大部分船舰送回雅典，而他自己带着十二条船舰到诺帕克都去了。于是他在整个阿开那尼亚地区征集了一批陆军，进攻伊尼亚第。陆军破坏乡村各地而舰队沿阿基洛斯河而上。但是伊尼亚第并没有屈服的表示；他遣散了他的陆军之后，航往琉卡斯，在内里卡斯登陆。在他从内里卡斯回来的时候，这些地区的人民得到少数驻防军 [ 注：是外国人，可能是科林斯人。 ] 的支持，起来反抗他，他和许多士兵都被杀了。雅典人首先航海离开那里，后来才根据休战和约，从琉卡斯人那里取回阵亡者的尸体。

　　同时，斯巴达人告诉那些密提林用第一条战船派去的大使们到奥林匹亚去，使其它同盟者也能够听到并且讨论他们所要说的话。因此，他们就到奥林匹亚去了。 [ 注：“这是罗得斯的多里阿斯第二次获得冠军的那个奥林匹亚节纪。”(带阿哥拉斯的儿子多里阿斯在奥林匹亚赛会中连续地获得了三次冠军［波桑尼阿斯，Ⅵ.Ⅶ.1］还在许多其它竞赛中获得冠军［波桑尼阿斯，Ⅵ.Ⅶ.4］。在狄西里亚战争中，他在斯巴达军队中作战，为雅典人所俘虏，但是因为他是个著名的运动家，所以没有缴纳赎金而被释放了［色诺芬：《希腊史》Ⅰ.Ⅴ.19。波桑尼阿斯，Ⅵ.Ⅶ.4,5］——译者) ] 祭祀完毕之后，召集了一个同盟会议；在会议中，他们发言如下：

　　 “斯巴达人和同盟者！我们知道希腊人中间的成规惯例。当一个国家在战争中途暴动，放弃它的同盟者的时候，那些欢迎和它建立同盟的人正因此而很高兴，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对于他们是有利的；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这是最坏的，因为它出卖了它从前的朋友。如果暴动的国家和它所叛离的国家间，在政策上和情感上有共同的心情，在势力上和资源上不相上下的话，如果暴动没有合乎情理的理由的话，这种对事物的看法是完全公平的。而我们和雅典人中间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的，人们不要以为我们是很坏，以为我们在和平的时候受到雅典人的尊重，而在危急的时候叛离了他们。

　　 “我们首先要谈到正义和诚实的问题，特别是因为我们现在是来请求和你们订立同盟。我们知道，如果双方没有诚实的信念，没有其它方面的某些共同的心理状态的话，人与人之间绝对不可能有坚强的友谊，国与国之间也不可能建立真正的联盟；因为思想不同的人行动也不会一致的。

　　 “我们和雅典间的同盟起于波斯战争将结束的时候；当时，你们退出领导的地位,而雅典人留下来完成这个工作。但是同盟的目的是解放希腊人，使他们免受波斯人的压迫，而不是要雅典人来奴役希腊人。只要雅典人在领导的时候，尊重我们的独立，我们是热心跟随他们的。但是当我们看见他们对于波斯的敌视愈来愈少，而关心奴役他们自己的同盟者愈来愈多，于是我们开始恐惧了。因为复表决的制度，同盟者不能够联合起来自卫，所以除我们和开俄斯人之外，同盟者都被奴役了。因为我们被认为是独立的，在名义上是自由的；所以在同盟军中，我们供给自己的分遣队，但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使我们得到教训，我们对雅典的领导不再信任了。他们把那些和我们平等的国家控制了之后，如果他们有力量做的时候，很可能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的。

　　 “如果我们这些同盟者还都是独立的话，我们比较相信他们不至于改变现有的情况。但是因为他们的同盟者大部分已经被征服了，而只有我们被看作平等者，自然他们会反对这种大部分同盟者均已屈服而只有我们独立的局势，特别是因为他们的势力愈来愈大而我们外面的支持愈来愈小了。一个同盟的安全保证是在平等的基础上互相畏惧；因为，那么，想要破坏信用的一方顾虑到它不一定操有胜算，就不敢了。

　　 “事实上，雅典人允许我们独立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创造他们的帝国的时候，认为他们利用巧妙的言词和政策的方法比利用暴力更易于取得势力。我们对于他们是有利的，因为他们可以向我们指出来说，我们是和他们一样有表决权的，我们参加他们的各次远征一定是出自心愿的，我们参加远征只是因为他们领导我们去进攻的是那些犯了错误的人。利用这种方法，他们首先领导较强的国家去进攻那些较弱的国家，而把最强大的国家留在最后面；一到其余的国家都被并吞之后，这个强大的国家也因而削弱，他们就有把握来对付了。反过来说，如果他们首先对付我们，当时其余的国家尚有力量，同时还有一个中心，它可以团结这些国家在它周围，那么，他们就不会这样容易地征服它们了。同时，他们也怕我们的海军，一旦我们的海军团结一致，和你们或其它强国联合起来，那么，就会成为对雅典的一个威胁。我们能够保全独立的另一个因素，是我们费尽心血以讨好雅典的民众会议和他们各个主要的政治家。但是从他们对待其它国家的办法中，我们得到了教训：如果不是这次战争爆发的话，我们绝对没有希望能够保持得多么久了。

　　 “当我们处在这种形势之下，我们怎么能够感觉到有真挚的友谊，或者对于我们的自由有什么信心呢?我们彼此所接受的条件是违反我们双方的真正情感的。在战时，他们尽力对我们表示好感，因为他们害怕我们；而在平时，我们努力对他们表示好感，也是因为我们害怕他们。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善意是忠顺的基础；但是在我们的情况之下，是依靠畏惧来作保证；我们的同盟关系是由于畏惧，而不是由于友谊来维持的。任何一方在任何时候，首先觉得破坏盟约能够使自己安全的时候，它就会破坏这个盟约的。所以如果有人因为雅典尚未采取行动，向我们进攻，而责难我们不应该首先离叛，或者说，我们应该等到确实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才离叛，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如果我们有和他们一样的能力，可以计划进攻，可以推迟的话，那么，我们和他们是势均力敌，也用不着做他们的属民了。事实上，他们所处的地位，随时可以向我们进攻：我们的自卫也应当先发制人。

　　 “斯巴达人和同盟者！这些就是我们暴动的根据和理由。这些已经是很清楚，足以使我们的听众相信我们的行动不是不恰当的；这些情况使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感到警觉，因而使我们不得不寻找获得安全的办法。真的，很久以前我们就想这样作了的；当还在和平的时候，我们派了使节到你们这里来商谈这个问题；但是我们没有能够得到你们的援助，因为你们不肯接受我们。现在我们马上答应了彼奥提亚人的邀请， [ 注：这件事情在以前没有明确地说明，但在第184、186页上暗示了这件事情。 ] 我们决定和过去的关系作双重的决裂——一方面和希腊人 [ 注：指提洛同盟。 ] 的关系决裂，另一方面和雅典的关系决裂。对于希腊人，我们不再和雅典人联合在一起来侵略他们了，而要支持他们的解放工作；对于雅典人，我们要采取主动，叛离他们，以免后来被他们灭亡。

　　 “但是我们的暴动，比我们原定的计划，提早发动了，我们没有充分地准备好。因此，你们应当和我们订立同盟，迅速地支持我们；这样，就可以表示你们能够援助那些应当援助的人，同时也能够伤害你们的敌人。这是你们所从来没有过的机会。由于瘟疫和战费的负担，雅典人已经到了民穷财尽的地步；他们的舰队一部分正在环绕你们的海岸航行，其余的在封锁我们。他们不可能还有船舰留在国内，如果在这个夏季里，你们第二次用海陆军同时进攻的话，他们一定不能抵抗你们，或者他们不能不从你们的沿海一带和我们国家里撤退他们的舰队。

　　 “不要以为你们是为了一个和你们毫无关系的国家使你们自己的人冒着危险。可能你们认为列斯堡离开你们很远；但是你们会发觉这件事对于你们的利益近在目前。决定战争胜负不是在亚狄迦，如有些人所想象的，而是在于亚狄迦所以从那里吸取它的力量的那些国家。它的财力来自同盟国所缴纳的贡款；如果我们被征服了的话，它的财力会更大了。因为没有其它的暴动，我们的资源就会加入到它的资源中，他们对待我们，会比对待那些在我们之前被奴役的人更加苛刻些。 [ 注：特别是在榨取贡款一方面。 ] 但是如果你们支持我们的话，你们自己会获得一个有强大海军的国家(海军是你们所最需要的)；你们所处的地位会好得多，可以分散雅典的同盟国，以摧毁雅典的势力，因为别的国家会受到很大的鼓舞而转到你们这一边来了；同时，你们也可以避免人家对你们的责难，说你们是不支援暴动者的。一旦你们以解放者的身份而出现的话，你们会发现你们在战争中的力量将大大地增加了。

　　 “因此，我们请求你们，不仅要尊重希腊人对你们的希望，并且要尊重奥林匹亚的宙斯，因为我们是以祈祷者的身份站在他的神庙里。请求你们支持密提林。请求你们做我们的同盟者，不要遗弃我们。我们现在正在冒着我们自己生命的危险；但是我们这样做的时候，如果成功的话，所有的人都会普遍地得到好处；如果你们不听我们的忠言，因而我们失败了的话，你们会遭遇到更大的普遍灾殃。因此你们应该做希腊人所期望你们做的，和我们的忧虑所要求你们做的那种人。”

　　这是密提林人的发言。斯巴达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听了这个发言之后，就接受了这些建议，欢迎列斯堡加入他们时同盟。他们决定侵入亚狄迦，命令出席会议的同盟各国以其全军的三分之二，尽量迅速地在地峡集合。斯巴达人最早到达那里，他们准备拖曳机械，把船舰从科林斯拖过地峡，达到雅典那一边的海中，所以他们能够从陆地上和海上同时进攻。在作这一切工作的时候，他们表现了很大的努力；但是其余的同盟军则来得迟些，因为他们正在忙着收获他们的谷物，同时也厌恶军役。

　　雅典人知道敌人作战的准备是根据雅典自己的弱点，他们希望表明敌人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他们用不着从列斯堡召回他们自己的舰队，就可以打退伯罗奔尼撒舰队的进攻。因此，他们用自己的公民 [ 注：雅典公民分四个等级：即五百麦斗级、骑士级、牛轭级和贫民级。通常只有贫民(他们是轻装的陆战部队)在舰队中服务的(第455页)；但是在紧急的时候，以上三等级的人(他们正常的义务是在重装部队中服务的)可能不得不在舰队中服务(第580－581页)。 ] (骑兵级和五百麦斗级除外)和住在亚狄迦的异邦人配备了一百条船舰的海员，航往地峡，他们在那里示威，随意在伯罗奔尼撒沿岸登陆。斯巴达人看见情况完全不是如他们所预料的，因此，他们得到结论，认为列斯堡人所说的话不是真的；同时，他们认为远征有许多困难，因为他们的同盟军还没有到，他们又听到消息，说雅典的三十条船舰环绕伯罗奔尼撒沿海一带，现在正在破坏斯巴达城本身附近的乡村。因此他们回国去了；但是后来他们准备好一个舰队，派往列斯堡。他们命令各同盟国总共派了四十条船舰，任命阿尔息达为海军大将，率领舰队前往。当雅典人看见斯巴达人撤退了的时候，他们也带着他们的一百条船舰回国去了。 [ 注：“当这个舰队下水的时候，这样多的船舰同时服军役，这似乎是雅典过去所从来没有过的，装备也很华丽。伹是在战争之初，它有同样多的船舰，或者还要多些。那时候，它有一百条船舰保卫亚狄迦、优卑亚和萨拉米斯；另外还有一百条船舰巡逻于伯罗奔尼撒沿岸，还有其它的船舰在波提狄亚和其它各据点，一个夏季中服现行军役的船舰共二百五十条。雅典财源的枯竭主要是由于供给这些船舰和波提狄亚战役的费用；因为在波提狄亚驻防的重装步兵的薪给是两个德拉克玛一天(一个是给士兵本人的，一个是给他的侍仆的)。在开始的时候，有重装步兵三千名，直到围攻完毕的时峡，这个数目没有减少。此外，还有福密俄带来的一千六百名，但是他们在波提狄亚被攻陷以前就离开那里了。船舰上水手的薪给和重装步兵的相同。这是最初雅典用最多船舰服役的时候所耗费的金钱。” ]

　　当斯巴达人在地峡的时候，密提林人利用雇佣军队的支持，由陆地向麦提姆那进攻，因为他们认为城内有人会响应他们的。他们袭击那个城市；但是不如他们所预料的，于是他们撤退到安替撒、匹剌和伊勒苏斯。他们作了安排，以巩固这些地方内部的安全，加强它们的城墙，于是很快地就回去了。

　　密提林人撤退后，麦提姆那人进攻安替撒，但是安替撒人和他们的雇佣军队出城突击，打败了麦提姆那人。许多麦提姆那人被杀，其余的迅速地撤退了。雅典人得到这个消息后，知道密提林人控制了整个地区，他们自己的军队太少，不足以制止密提林人了，所以在秋季之初，他们派遣伊壁鸠鲁的儿子帕撤斯率领一千名公民重装步兵到那里去。这些重装步兵自己划桨； [ 注：特别强调指出重装步兵划桨的事实——很明显地是为着经济的关系(参阅下段)。参阅第9和第488页。 ] 他们到了密提林的时候，就建筑一条单墙，把那个地方完全包围起来，在城墙的重要地方都有要塞，驻兵防守。这样，密提林从陆地上和海上都被坚固地封锁了。这时正是冬季到了。

　　雅典人虽然第一次从他们自己的公民中征收了二百他连特的捐税， [ 注：这种特别税只在战时征收的。参阅柏克：《雅典财政》第612页。 ] 但是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钱，以供围城之用。现在他们派遣莱西克利和其它四个人率领十二条船舰去向同盟国征收贡款。莱西克利航往各地，征收了贡款之后，深入内地，从开利阿的米欧斯，横过米安得河平原，上至散第阿斯的山陵地带。在那里，他被开利阿人和安尼亚人袭击，他本人和他的大部分军队都被杀死了。

　　在同一个冬季里，还被伯罗奔尼撒人和彼奥提亚人围攻 [ 注：关于这次围攻以前的讨论，可以参阅第155－160页。 ] 的普拉提亚人感到自己深受痛苦，因为他们的粮食已经吃完了，还没有看见雅典的援兵来，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自存了；因此，他们和那些跟他们一起在围城中的雅典人计划，他们想离开自己的城市，尽一切力量爬过敌人的城墙。首先想出这个计划来的是预言家托尔密德的儿子提阿尼都和戴伊马卡斯的儿子攸蓬披底(他们的一个将军)。原来的计划是要全体的人都参加的；但是后来他们中间有一半的人认为这件事情太冒险，因而不敢做了。还有二百二十个自愿者坚持突围而出的主张。他们的办法是这样的：他们制造一些梯子，以达到敌人的墙顶上；因为面对着普拉提亚城一方的敌人城墙没有涂上泥土，他们可以从砖的层数计算出敌人城墙的高度来。许多人同时数砖的层数；虽然有些人可能会得着错误的数目，但是大多人得着的数目会是正确的，特别是因为他们三番四次地数着砖的层数，同时他们离敌墙不远，他们可以看得清楚。这样，他们猜着单砖的厚度，由此可以计算出他们的梯子需要多么长。

　　伯罗奔尼撒人的墙是这样建筑的：事实上有两道墙，每道墙构成一个圆形；一道对着普拉提亚，另一道对着外面，以防御雅典人的进攻。两墙之间有空隙约十六英尺，在空隙中他们建筑了一些小屋，守卫的人就驻扎在这些小屋子里面。这些建筑是连续的， [ 注：即两道围墙用一个屋顶联起来。 ] 所以从外面看来好象是一道厚墙，西边都有城垛。每十个城垛的地方有一个相当大的城塔，塔的厚度和墙一样，从墙的里面一边达到外面一边，除了经过塔中之外，没有其它道路可以从墙上走过。在有风雨的夜间，他们不驻守城垛，而只守着城塔，塔上有屋顶，塔与塔之间相隔不远。

希腊士兵的皮带鞋

　　这就是这种墙的构造，普拉提亚人就是被这种墙包围住。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到一个有暴风雨而无月光的晚上，他们由发起这个计划的人领导，偷偷地溜出城外。首先他们越过环城的濠沟，他们跑到了敌人的城墙下，而没有被哨兵发觉；因为哨兵在黑暗中不能看见他们，在狂风怒号中也不能听得他们到了。他们彼此间也维持了相当的距离，以免他们的兵器有互相碰着而被敌人发觉的危险。他们配备着轻武装，只左脚上穿着皮带鞋，以免在泥中滑倒。他们达到两个城塔正中间的城垛下，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是没有人守卫的。拿梯子的人首先达到那里，把梯子安置好；然后由科勒布斯的儿子安密阿斯领导十二个轻武装的人爬上城墙，他们都拿着匕首，穿着胸甲。安密阿斯是第一个爬上去的，他的部下跟着他上去；每边六个人，分途走向两边邻近的城塔。后面跟着更多的轻装兵士，他们拿着长矛；他们的后面就是拿盾的兵士，当他们和敌人接触时，后面的兵士就可以把盾递给他们。直到他们大部分爬到了城墙上面的时候，他们才被城塔内的哨兵发觉；因为一个普拉提亚人抓着城垛时，打下了一块瓦，瓦片落下来时，发出响声来了。于是哨兵马上叫喊，守卫军队冲上城墙。在黑暗中和暴风雨中，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危险；而同时留在城内的普拉提亚人从城中出来向他们的自己人在爬墙的地方的对面城墙进攻，以尽量牵制敌人的注意力。所以围城的军队还在混乱中，没有人敢于离开自己的岗位去援助别的地方，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故。但是那些指定在危急时应用的三百名士兵跑出墙外，向发出警报的地方走去。他们发出烽火信号向底比斯求援；但是城内的普拉提亚人也从他们自己的城墙上发出许多烽火信号来(这些烽火是他们事先准备好了，专为此事用的)，使底比斯人不能辨别敌人的烽火信号，因而不来援助，使底比斯人在普拉提亚人逃走后，达到安全地带之前，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真相。

　　同时，普拉提亚人爬到了城墙上。那些首先爬上去的人夺取了两个城塔，杀死了哨兵。于是他们自己把守着塔中的通道，使敌人的援兵不能通过这条道路来向他们进攻。他们又把梯子从墙上搭在塔上，许多人爬到塔顶上，于是他们从上面和下面 [ 注：就是塔顶上和城墙脚下。 ] 同时射击，使敌人不能跑拢来。同时，其余的主要队伍把许多梯子靠着外墙安放着，把城垛毁掉，继续从两塔中间越过。每个越过城墙的人，在濠沟旁边和其它的人列成队伍，他们从那里向所有沿着城墙来阻止他们的同伴们越过的人射箭和投击标枪。当其余的人都越过了的时候，最后那些在城塔里面的人经过一些困难之后才走下来，跑到濠沟旁边：正在这个时候，敌人的三百名士兵到了，他们都带着火把。普拉提亚人在黑暗中，站在濠沟旁边，看见敌人比较清楚，而他们自己反而不被敌人看见。他们向那些没有穿盔甲的敌人射击。火把的光使敌人在黑暗中更不容易看见他们，所以就是他们最后一个人都设法渡过了濠沟，虽然这是经过艰苦困难的奋斗才达到的。当时刮东风，而不是刮北风，濠沟里的水面虽已结冰，但是带有水分，不够坚强，不能从冰上走过，晚上下雪，同时又刮大风，使濠沟中的水暴涨了，所以他们渡过濠沟时，水淹到他们的颈部和肩部。但是他们之所以能够设法逃掉，主要是由于暴风骤雨的缘故。

　　于是普拉提亚人全部从濠沟出发，沿着往底比斯的道路前进。英雄安得洛克拉底的神殿在他们的右边。他们认为这条道路是通到敌国那里去的，因此敌人不会猜着他们是走这条道路的；事实上，当他们到了路上的时候，他们看见伯罗奔尼撒人拿着火把在往雅典的路上，向西萨隆和德鲁阿斯－刻法利一带努力寻找他们。普拉提亚人沿着往底比斯的道路上走了六、七斯塔狄亚的路程，然后回转来，沿着往山地去的道路，向厄立特利亚和希西亚走。达到山地后，他们就很安全地前往雅典，总共是二百一十二人。他们有些没有越过城墙的，回到城里去了；一个弓箭手在外面的濠沟旁边被俘虏了。

　　伯罗奔尼撒人不再追寻，回到他们的岗位上去了。城内的普拉提亚人完全不知道经过的实际情况，那些跑回去的人告诉他们说，逃出去的人全部都被杀害了。所以天一亮的时候，他们就派遣一个传令官，请求休战，以便他们可以收回死者的尸体；但是当他们知道真实情况的时候，他们就放弃了这个主张。这些普拉提亚人就是这样越过围墙，达到安全地带的。 [ 注：关于普拉提亚城以及留在城内的人的命运，可参阅第216－230页。 ]

　　在同一个冬季的末尾 [ 注：公元前428年。 ] 斯巴达派遣斯巴达人萨利修斯乘着一条三列桨战舰往密提林去。他由海道往匹剌，从那里沿着一条河床步行，达到一个可以越过包围城墙的地方，所以他偷偷地溜进城内而没有被发觉。他告诉密提林的执政者，说斯巴达人就将侵入亚狄迦了，派来支持他们的四十条船舰就要到了，他本人就是斯巴达派来预先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同时负担处理一般事务的责任的。密提林人因此大受鼓舞，不想和雅典人讲和了。这样冬季就终结了，修昔底德所记载这次战争的第四年也就这样完结了。

更新于：4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