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罗奔尼撒人在陆地和海上的失败。福密俄的胜利·第九

2024-07-08 08:35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二卷繁体

作者：修昔底德·古希腊

出自————《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二卷》

出自————《战争通史》

　　在同一个夏季中，当对付普拉提亚的战役尚在进行中的时候，雅典派遣其公民军队(重装步兵二千名，骑兵二百名)进攻色雷斯的卡尔西斯人和波提亚人。这是麦子正熟的时候。 [ 注：五月中。 ] 指挥军队的将军是幼里披底的儿子色诺芬。

　　这个军队进军到波提亚的斯巴托拉斯城，把麦田破坏了，他们希望通过城内亲雅典党人的手，使这个城市投降。但是城中有不同观点的其它公民派人通知奥林修斯，奥林修斯派遣重装步兵和其它军队来保卫这个城市。这支军队从斯巴托拉斯城中冲出，和正在城外的雅典人会战。卡尔息底亚的重装步兵及其辅助军被雅典人打败了，退回斯巴托拉斯城中；但是卡尔息底亚的骑兵和轻装步兵打败了雅典的骑兵和轻装步兵。 [ 注：这是说明在雅典人方面有轻装步兵，从雅典来的只有骑兵和重装步兵，参阅七段。 ] 卡尔西斯人已经有了少数来自克鲁西斯的轻装步兵；双方交战后，马上又有一些从奥林修斯派来的轻装步兵的增援。斯巴托拉斯城内的轻装步兵看到这种情况，他们有了新的信心，因为就是以前他们还可以保持自己的阵地，而现在有新的援兵到了。于是他们有了卡尔息底亚的骑兵和新到的军队的帮助，再向雅典人进攻。雅典人退回到他们留着保卫辎重的两个分队那里去了。当雅典人进攻时，他们的敌人退却；但是雅典人撤退时，敌人马上又开始进攻，把标枪向雅典人投射。卡尔息底亚的骑兵驰来，看见有机会就进攻。真的，他们引起雅典人恐怖，因而溃败，他们追逐很远。最后，雅典人逃往波提狄亚；后来在休战条件下，才取回他们死者的尸体。余下来的军队就回雅典去了。他们丧失了他们所有的将军们和四百三十名士兵。卡尔西斯人和波提亚人建立了一个胜利纪念碑，取回死者的尸体，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里去了。

　　此后不久，在同一个夏季中，安布累喜阿人和查俄尼亚人说服斯巴达人，用同盟国的资源装备一个舰队，并且派遣一个重装步兵一千名的军队到阿开那尼亚去。他们的目的是想征服那里的整个地区，使之脱离雅典同盟。他们说：如果斯巴达人在陆地上和海上同时参加他们的战役的话，滨海的阿开那尼亚人就不能联合起来防御； [ 注：因为他们的海岸附近有伯罗奔尼撒的舰队。 ] 取得阿开那尼亚之后，他们就能够很容易征服萨星修斯和塞法伦尼亚，这样，就会使雅典人派遣他们的舰队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更加困难了；除此之外，还有攻陷诺帕克都的可能性。

　　斯巴达人相信了这些话，马上派遣纳谟斯率领一些重装步兵，乘着几条船舰出去，当时纳谟斯还是海军大将。他们命令同盟舰队尽快地作好准备，驶往琉卡斯。 [ 注：“对于所有这些事情，科林斯人特别有力地支持安布累喜阿人，因为他们是科林斯人自己的移民。” ] 所以科林斯和西息温以及那个地区其它市镇所派遣的船舰都准备航行；而琉卡斯、安那克托里安和安布累喜阿的船舰最早达到琉卡斯，在那里等待其它国家的船舰。同时，纳谟斯带着他的一千名重装步兵从伯罗奔尼撒偷渡海湾，没有被福密俄发觉，福密俄当时带着二十条雅典船舰，守卫着诺帕克都附近。于是他们马上准备从陆地上进军。纳谟斯带着希腊军队，包括安布累喜阿人、琉卡斯人和安那克托里亚人；此外，他还有他自己带来的一千名伯罗奔尼撒人。他还有土著军队一千名查俄尼亚人，这个部落不是国王统治的。这支土著军队由福喜阿斯和尼堪诺率领，他们是统治家族中当年执政的两个成员。和查俄尼亚人在一起的，还有一些西斯普洛替斯人，这个部落也是没有国王统治的。摩罗西亚人和阿丁坦尼亚人由萨比林修斯率领，他是国王塞里普斯的监护人，因为国王还没有成年。巴拉维亚人由国王俄里都斯率领；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千名俄累斯提亚人，他们是国王安提卡斯的臣民，国王把他们归俄里都斯指挥。 [ 注：“柏第卡斯也瞒着雅典人，派遣一千名马其顿军队来了，但是因为他们到迟了。所以没有参加这次远征。” ] 勒谟斯没有等到科林斯的舰队来，就率领这些军队出发了。他们通过安非罗基亚的亚哥斯领土，掠劫利姆尼亚地区没有设防的村镇，达到斯特拉托斯，斯特拉托斯是阿开那尼亚最大的市镇；他们认为如果他们首先攻陷此地，阿开那尼亚其余的地方就会很容易落在他们手中了。

　　当阿开那尼亚人看见他们在陆地上已经受到大军的侵略，同时他们在海上也马上会遭遇着敌舰的侵袭，他们没有打算联合他们的军队来防卫，只是就地保卫他们自己的地区。他们派人向福密俄求援，但是福密俄回答说，当时科林斯的舰队正将驶出，他不得不防卫诺帕克都。同时，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分作三路，向斯特拉托斯进兵。他们的目的是想把他们的军队驻扎在城的附近，如果不能用谈判的方式取得这个城市的话，他们就进攻城市。在他们进兵的时候，查俄尼亚人和其它土著军队在中央；琉卡斯人和安那克托里亚人以及和他们一起来的人为右翼；纳谟斯带着的伯罗奔尼撒人和安布累喜阿人为左翼。这三路军队中间有很大的间隙，有些地方甚至彼此都看不见。希腊人很有秩序地前进，小心戒备，直到他们在一个很好的地势上建立他们的军营为止。但是查俄尼亚人，因为他们在附近的部落中是以善战著名的，觉得他们自己很有把握，所以不等到他们驻扎营地，就和其它土著军队一齐向前冲去，他们认为他们可以一下就攻陷那个城市，因此，可以由整个军事行动而获得光荣。

　　当斯特拉托斯人知道他们还在进军的时候，他们得到一个结论：如果他们能够打败这支孤立的军队的话，则希腊人那部分军队后来向他们进攻的可能性会少得多。因此，他们在城市的四周布置埋伏。当查俄尼亚人走近来了的时候，城内的人和埋伏的人同时向他们进攻。这样造成查俄尼亚人中很大的混乱；他们许多人被杀了；其它土著军队看他们被打垮，就纷纷逃跑。同时，两支希腊军队都不知道战事已经发生了，因为查俄尼亚人在他们的前面很远，他们以为查俄尼亚人急于冲往前面去寻找扎营的地方。但是当土著军队逃跑，冲向他们的军队的时候，他们把逃回的军队放在他们的后面，把两支军队合为一支，当天他们就停留在那里了。斯特拉托斯人没有走近他们，因为阿开那尼亚其它地区的援兵还没有到，但是斯特拉托斯人在相当距离内，利用弹石不断地袭击他们，用这种方法给他们以很大的骚扰，因为他们不穿盔甲就不能行动。真的，阿开那尼亚人是特别精于这种战术的。

　　一到晚上，纳谟斯急忙地带着他的军队退到阿那配斯河畔，这条河离斯特拉托斯八十斯塔狄亚 [ 译者注：约合九英里，十五公里。 ] 。次日，他在休战条件下，收回死者的尸体。友好的部落伊尼亚底人和他在一起；在阿开那尼亚人的援兵还没有到的时候，他就通过伊尼亚底人的领土而撤退。他的军队中各国的分遣队都在那里分散，各自回到本国去了。斯特拉托斯人建立一个纪念碑，以纪念他们打败查俄尼亚人的胜利。

　　同时，科林斯以及科林斯湾 [ 注：原译“克里塞湾”。 ] 沿岸其它同盟国派遣的舰队原想来支持纳谟斯，使沿海的阿开那尼亚人不能援助其内地的同胞的；但是这个舰队并没有作到这一点。大约和斯特拉托斯战役同时；这个舰队被迫而和驻守诺帕克都的福密俄指挥下的二十条雅典船舰作战。

　　当敌人船舶沿着海湾的岸边航行的时候，福密俄只监视它们，因为他想在公海上才向它们进攻。至于科林斯人和他们的同盟者，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海战，他们的船舶只作军事运输船装备，以供应阿开那尼亚战役的军需的；他们也没有想到，雅典的二十条船舰敢于冒险和他们的四十七条船舰作战。但是当他们沿着自己的海岸航行的时候，他们看见雅典人在对岸也列成直线，和他们平行；当他们想从亚加亚的培特利横渡到对岸大陆上，前往阿开那尼亚去的时候，他们看见雅典人又从卡尔西斯和埃维那斯河航出，向他们冲来。虽然在晚上，他们想从他们停泊的地方，偷偷地走去，但是他们还是被发觉了。所以最后，他们不得不在两岸间水面的中途作战。 [ 注：即在培特利和埃维那斯河口之间的水面上，海湾两岸的地区相对，他们的舰队想从这里走入一个港口中去。 ] 各同盟国的派遣队各有各的司令官。科林斯的司令官是马卡昂、伊索克拉底和阿加塔尔西达斯。

　　伯罗奔尼撒人列成圆圈队形，船头向外，船尾向内。圆圈的大小恰恰使船舶紧密地排列着，中间没有过大的空隙，使敌舰不能冲进来；随着远征的轻船都在圆圈之内；圆圈之内还有五条航行最快和装备最好的战舰；凡圆阵受敌人攻击的地方，这五条战舰即随时驶出援救。

　　雅典的船舰排成一个纵队，环绕着伯罗奔尼撒的舰队航行；他们继续前进，和敌舰渐相接近，佯作正要向敌舰撞击的样子，迫使伯罗奔尼撒船舰的圆圈队形逐渐向内缩小。实际上，事先他们受了福密俄的命令，非到他自己亲自发出信号时，他们不要进攻的。他希望，和陆军一样，敌人的队伍混乱，战舰互相碰撞，他们的轻小船舶更增加了他们的纷乱；当他环绕着伯罗奔尼撒人航行时，他也等待海湾方面刮起风来，平时每当黎明时，海湾的风就刮起来了的；如果风刮起来了，敌人马上就会受到窘困。同时，他认为他的船舰是比较好的帆船，他可以随时进攻，而最好进攻的时候是风刮起来了的时候。当风真的刮起来了的时候，伯罗奔尼撒人已经拥挤在一起了，一方面要应付风，另一方面要应付他们自己的那些轻船，他们的秩序马上就纷乱了。船舰互相碰撞，必须用篙竿把船推开；因为船和船间彼此的呼唤声、叫喊声、诅咒声，以致船长们所要做的，或舵手们所下的命令都不能听见；因为事实上，他们缺少经验，他们的桨手们不能在有风浪的海中划行，因此舵手们更难应付他们的船舶了。正在这个危急的时候，福密俄发出信号。雅典人进攻了。他们首先击沉了海军大将的一条船，然后破坏他们所遇着的每一条船。敌人在普遍纷乱中，没有任何抵抗，逃入亚加亚的培特利和岱米。雅典人追逐他们，俘虏了十二条船舶和他们大部分的水手。于是他们航行到莫利克里昂，建立一个胜利纪念碑于赖昂姆地角，把一条船贡献给波塞冬神。后来，他们回到诺帕克都去了。伯罗奔尼撒人马上带着他们的残余船舶，从岱米和培特利沿着海岸航行，到伊林斯人在西林尼地方的造船所。纳谟斯在斯特拉托斯战役之后，带着联合舰队的一部分船舰 [ 注：即琉卡斯、安那克托里安和安布累喜阿等地的分遣队，参阅第162页。 ] 也从琉卡斯到了这里。

　　现在斯巴达人派了一个顾问团到纳谟斯和他的舰队那里来，这个顾问团包括提摩克拉底、伯拉西达和来科夫隆。他们所受的命令是再来一次海战；因为斯巴达人，特别是他们初次尝到海战的滋味以后，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失败的；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海军的弱点，以为他们海军的失败是由于懦弱的结果，没有考虑到双方的对比：雅典人有长期的经验，而他们自己的水手只受到短时的训练。所以他们是在愤怒的情绪下派遣顾问团去的。

　　顾问团到达时，就和纳谟斯共同工作，派遣使者往各国去，要求再派船舰来，把他们已有的船舰重新装配。福密俄也派人到雅典去，报告他海战的胜利和敌人的准备。他请求雅典人迅速地尽量多派船舰来，因为每天都有发生战斗的可能。雅典人派了二十条船舰去支持他，但是命令指挥这个舰队的司令官首先驶往克里特。因为克里特的哥太恩人尼西阿斯(雅典在克里特利益的代理人 [ 译者注：参阅第184页译注。 ] )劝他们驶往进攻西顿尼亚，这个城市是反对雅典的；他说，他可以使这个城市转到雅典这一边来。事实上，他这样做，是为了波利喜那人的利益，波利喜那人是西顿尼亚人的邻居。所以他率领船舰到克里特，利用波利喜那人的帮助，蹂躏了西顿尼亚人的土地。逆风和恶劣的天气使他们在那里浪费了很久的时间。

　　当雅典人停留在克里特的时候，在西林尼的伯罗奔尼撒人对战争的准备工作已经作好了，沿着海岸驶往亚加亚的帕诺马斯，他们的陆军也进到那里来支持他们。同时，福密俄也沿着对岸航行，到了莫利克里昂的赖昂姆，带着他从前用以作战的二十条船舰停泊在这个地方的外面。这边的赖昂姆是和雅典有友好关系的，在对岸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赖昂姆是反对雅典的；两地之间约有七斯塔狄亚 [ 译者注：约合3／4英里，945公尺。根据利克上校(《摩利亚》Ⅱ.148.)的记载，两地间的海面的宽度将近1.5英里，因为河中泥沙冲积的关系，其南岸的土地增加了约二百五十码，其北岸的土地似乎增加得少一点，所以在古代这个海面还要宽些。可能修昔底德对于此地的情况不很熟悉(参阅昭萨特译本第Ⅰ卷,cⅨ页)。 ] 的海面，为克利塞湾的入口。伯罗奔尼撒人看见雅典人停泊在对岸的时候，也把他们的七十七条船舰停泊在这边亚加亚的赖昂姆，这个地方离他们的陆军驻扎的地点帕诺马斯不远。

　　他们双方对岸相持了六七天，双方都训练着，准备战争。伯罗奔尼撒人方面的计划是不要航出赖昂姆海峡，进入公海，因为恐怕遭着上次战败的覆辙；雅典人方面的计划是不要航入海峡中，因为他们认为在狭小的水面上对敌人是有利的。纳谟斯和伯拉西达以及其它伯罗奔尼撒的司令官们希望在雅典的援兵还没有到的时候，赶快作战；但是他们看见，因为上次战败的影响，他们大部分士兵的士气低沉，完全没有作战的热忱。因此，他们首先召集他们的士兵，举行会议，用下面的号召来提高他们的士气：

　　 “伯罗奔尼撒人！如果因为上次战役的结果，你们中间有人害怕战争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又将作战了；我们应当说，这种畏惧是毫无理由的。在上次战役中，你们知道，我们没有作好准备；我们航行出去的目的不是想在海上作战，而是想在陆地上作战的。并且当时有许多因素对我们不利；同时，我们缺乏经验也是我们第一次海战失败的一部分原因。因此，我们在上次战役中的失败，不是由于我们这一方面的懦弱；也不要因为偶然发生的事故而挫折了我们的毅力；我们知道，我们的毅力不是暴力所能屈服的，我们的毅力还有许多需要辩白的。我们要记住，所有的人都可能遭遇着意外的事故，但是真正的勇敢是绝对不会变更，真正勇敢的人绝对不会以缺乏经验作为懦弱的借口的。以你们来说，你们也许缺乏敌人所有的经验，但是你们比他们勇敢，这就不只补偿了你们的缺点。你们所最害怕的是他们的技能，但是这种技能也必须和勇敢结合起来的，那么，在危急的时候，他们要记住怎样去运用他们在教训中所学来的东西。但是，如果缺乏勇敢精神的话，所有的技能，在面临危机的时候就会毫无用处了。所以当你们想到他们有更多的经验的时候，你们应该也想到你们自己有更大的勇气；当你们因为上次遭到失败而感到恐惧的时候，你们要记住，那时候，你们丧失了警惕，没有作好准备。在你们方面，你们确实有许多优点：你们有最强大的舰队，你们在自己的海岸附近作战，有重装步兵支援你们。一般说来，胜利总是属于人数众多、配备良好一边的。因此，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认为我们是会失败的。就是上一次我们所犯的错误，现在也成为对于我们一个有利的因素；因为从这些错误中，我们可以得到教训。我们希望舵手们和水手们同样满怀信心地履行他们的义务，任何人不得离开他被指定的岗位。我们自己的能力也一定不会弱于你们以前的司令官，一定要准备战争，不让任何人有作为懦夫的借口。如果任何人要作懦夫的话，他应当得到他所应有的处罚；但是勇敢的人们一定要受到他们所应得的奖励。”

　　伯罗奔尼撒的司令官这样鼓励他们的士兵。福密俄也因为他自己的部下的士气消沉而吃惊。他看见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很明显地他们是因为敌军人数众多而慌张。因此，他把他们召集起来，想鼓励他们的锐气，在目前的形势下，给他们一些指示。过去他常对他们说话，给他们心中一个印象，认为没有一个舰队他们不能在战斗中对抗的，不管它多么强大；长久的时间以来，他的水手对于自己感觉自豪，认为他们作为雅典人，无论在多少伯罗奔尼撒船舰面前，是不会屈服的。但是现在他知道，他们目前所看见的情景使他们士气消沉了，他认为应当恢复他们的自信心。因此，他把雅典人召集起来，对他们这样说：

　　 “士兵们，我看见你们因为敌人人数众多而惊慌了；我召集这个会议，因为我不希望你们在没有什么值得可怕的时候感到恐惧。首先，他们之所以配备这么多的船舰，而不是以平等的条件来和我们会战，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一次，就是他们自己也承认他们不是我们的敌手。在他们对抗我们的时候，他们所最自信的是自以为只有他们自己是勇敢的，但是这种聊以自慰的信心只是根据他们陆战的经验得来的；由于陆战的经验，他们取得了许多胜利。他们以为他们这种经验，在海上也是同样地有用的；但是，在这方面，如果他们的论点还有一点理由的话，优势一定是在我们这方面。当然，他们不会比我们更勇敢些；至于自信心，我们和他们都有；而在海上，我们有更多的经验。并且斯巴达人指挥他们的同盟军只是为着斯巴达的光荣；他们的同盟者被拖入危险中是违反同盟者自己的意志的；否则他们既遭到大败之后，不会再来冒海上战争的危险了。所以你们毫不要害怕他们的胆量。并且他们害怕你们，所以你们更加用不着害怕他们。他们害怕你们是更有理由的：一则因为你们已经打败了他们一次；二则他们认为除非你们指望取得很大的胜算，你们是不会起来对抗他们的。当一方面人数比较多，和现在我们敌人的情况一样的时候，它的进攻靠它的武力，而不靠它的毅力。但是如果另一方面，在物质资源上比较弱得多，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接受挑战的话，那么，这方面一定依靠心中有很大的毅力。这就是我们的敌人所估计的；我们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行动使他们吃惊，更甚于我们在平等条件之下和他们会战的时候。过去也曾经有过人数众多的军队被人数少的军队打败，有时是因为缺少技术的缘故，有时是因为缺少勇气的缘故。这两种品质，我们都不缺少。

　　 “至于这次战役，如果我能够控制的话，我不会在海湾中作战，也不会航进海湾里面去。我完全认识到，海上面积的狭窄，对于船舰少、经验多、航行迅速的舰队和许多管理得很差的船舰作战是不利的。如果一条船舰对于前面的敌舰没有一个远距离的观察的话，它不可能适当地驶上去，以撞击的方式向敌舰进攻；当它自己受到窘迫时，也不能及时退却；同时也不可能航行冲破敌人的战线，然后再回转来向敌舰撞击——这些都是航海技术比较优越的舰队所要采取的正当战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在进行海战时好象陆战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船舰比较多的方面就会处于优势。所以你们可以深信，我必尽我的能力所及，注意这些事情。至于你们，你们必须坚守你们在船舰上的岗位，遵守秩序，注意听从指挥。因为敌人停泊的地方这样靠近我们，这点就特别重要。当战争开始的时候，注意纪律和肃静；这两点，在任何战争中都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在海战中。因此，你们要勇敢地和敌人作战，要无愧于你们过去的荣誉。这次战斗对于你们是有重要关系的——不是毁灭伯罗奔尼撒人在海上的希望，就会给雅典人带来在海上更近的忧患。我要再提醒你们一次，这个舰队的大部分船舰 [ 注：在第一次海战中，伯罗奔尼撒人有船舰四十七条(第165页)和福密俄的二十条船舰(第165页)作战。在第二次海战中，伯罗奔尼撒人有船舰七十七条(第167页)。因为在第一次海战中，伯罗奔尼撒人损失了十二条船舰，这里说“大部分船舰”是不十分正确的。 ] 是已经被你们打败过了的；曾经被击溃的人，当他们再来碰着同样的危险的时候，绝对没有和前次一样的毅力的。”福密俄是这样鼓励他的部下的。

　　因为雅典人不会航进海湾的狭窄海面，伯罗奔尼撒人想引诱他们进入狭窄的海面，不管他们是不是愿意。因此，伯罗奔尼撒人在黎明的时候，开始航行，他们的船舰列成四条一排的纵队，沿着伯罗奔尼撒海岸，按着他们停泊时的次序，由右翼领队，向海湾内部航行。他们把装备最好和航行最速的二十条船舰放在右翼。他们的用意是这样的：如果福密俄以为他们是向诺帕克都航行，就会沿这个方向跟着他们来，以保护诺帕克都；于是他们的二十条船舰把雅典人隔绝开来，使他们在伯罗奔尼撒人向他们进攻的时候，不能航过或逃出伯罗奔尼撒人的防线。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福密俄为那个地方的安全着急，因为那里没有留下驻防军；当他看见敌人开始航行的时候，他马上急忙地违反他自己的意志上了船，沿着自己的海岸航行，美塞尼亚人的陆军也沿着海岸进军，作为他的支援。

　　伯罗奔尼撒人看见雅典人的船舰单行沿着海岸航行，已经进入海湾内，和陆地非常接近(这正是他们希望雅典人达到的地方)了，信号一发出，他们突然回转头来，向雅典人的阵线冲去，每条船舰都以最快的速度航行，希望隔绝整个雅典的舰队。但是雅典的十一条领头的船舰设法逃出了伯罗奔尼撒人的翼队和它的突转运动，达到了公海。其余的船舰都陷入圈套中，它们虽然努力想逃跑，但是都被冲回到岸边，丧失了战斗力，那些不能游泳逃上岸去的雅典人都被杀了。伯罗奔尼撒人把一些雅典船舰系在自己的船上，拖着空船去了；有一条船舰连同舰上的水手都被俘虏了；有一些，他们正在拖着走的时候，被美塞尼亚人救出了，因为美塞尼亚人穿着盔甲，跳入水中，登上船舰，在甲板上打退了伯罗奔尼撒人。

　　这样，在此地伯罗奔尼撒人是胜利了，他们毁灭了对抗他们的雅典船舰。同时，他们的右翼二十条船舰正在追逐那十一条逃出伯罗奔尼撒人的突转运动而进入公海的雅典船舰。那十一条船舰，除了一条之外，完全逃掉了，达到诺帕克都；它们在阿波罗神庙附近列成阵势，把船头对着敌人；如果伯罗奔尼撒人驶入，向它们进攻的话，它们准备自卫。不久之后，伯罗奔尼撒人追到了，当他们一齐航行的时候，他们一路唱着凯歌。在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一条琉卡斯的船舰，正在追赶那条落在后面的雅典船舰。正碰着那里先有一条商船停泊在岸边，雅典的船舰首先达到那里，环绕商船旋转，然后撞击那条追赶它的琉卡斯船舰的腹部，把它击沉。这是一个意外的、几乎令人不能相信的行动。这个事故造成伯罗奔尼撒人间的惊慌；同时，伯罗奔尼撒人因胜利而骄傲，在追赶时，队形零乱。有些船舰上的桨手把他们的桨沉在水中，放慢航行的速度，让大队船舰好赶上他们——这是很危险的，因为雅典人和他们是这样靠近，而且准备向他们进攻的；有一些船舰，因为不知道岸边海水的深浅，在浅水的地方搁浅了。

　　雅典入看见了这种情况，增加了信心。命令一发出，他们一声大喊，就向敌人冲去。伯罗奔尼撒人，因为他们自己所犯的错误，以及在目前这样纷乱的情况下，只作了短时间的抵抗，于是就开始向帕诺马斯逃走，他们原来也是从那里航行出来的。雅典人紧紧地追着，俘虏了最靠近他们的六条船舰，又取得了战争之初、在海岸旁边被敌人破坏的自己的船舰。船舰上的水手们，有些被他们杀死了，有些被俘虏了。斯巴达人提摩克拉底乘着那条在商船附近被击沉的琉卡斯船舰；当他的船舰被破坏的时候，他自杀了，他的尸体被海水冲入诺帕克都的港口内。

　　雅典人回来的时候，就在他们反抗敌人、获得胜利的地方 [ 注：这个地方不能确定，不是在莫里克里昂的赖昂姆附近(第107页——译者)就是在阿波伦尼安(即阿波罗神庙圣地)附近(第172页)。 ] 建立一个胜利纪念碑。他们取回他们自己海岸旁边的破船和死者的尸体，并且依照休战条件，把敌人的尸体交还给敌人。伯罗奔尼撒人也建立一个胜利纪念碑，以纪念他们在岸边破坏雅典船舰时所获得的胜利；在胜利纪念碑附近，即亚加亚的赖昂姆地方，他们把他们所俘虏的一条船舰贡献给神。做完这事以后，他们恐怕雅典的援兵会到了，除琉卡斯人之外，他们全体于晚间航入科林斯湾中，航往科林斯去了。他们馓退之后，从克里特航来的二十条雅典船舰到了诺帕克都，它们应当在战争之前就到福密俄那里的。

　　夏季就是这样终结了。但是在遣散那些退到科林斯和科林斯湾的舰队之前，纳谟斯、伯拉西达和其它伯罗奔尼撒司令官们采纳了麦加拉人的献计，决定于冬季之初进攻雅典的港口比雷埃夫斯；这个港口是敞开的，没有设防——这自然是因为雅典海军有绝对优势的缘故。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每个水手拿着他的桨、坐垫和桨架上的皮带，由科林斯的陆地上跑到雅典的海边；到了那里的时候，他们就尽快地跑往麦加拉，正碰着尼塞亚的船坞中有四十条船舰，他们就把这些船舰送下水，直接航往比雷埃夫斯。他们知道比雷埃夫斯没有舰队守卫；真的，没有人预料到敌人会这样袭击的；因为他们当然不敢公开进攻而希望不会遇着抵抗；纵或他们想出这样的主意，他们一定会首先被发觉的。

比雷埃夫斯港

　　这就是伯罗奔尼撒人的计划，他们马上就实行起来。他们在晚间达到尼塞亚，使船舰下水。但是他们没有照原来的计划实行，马上航往比雷埃夫斯。他们害怕这样做所引起的危险；同时，据说，风的方向阻碍了他们。他们航往面向麦加拉的萨拉米斯地角。那里有一个小的要塞和一个三条战船的分舰队，这个分舰队是用来防止麦加拉海港船舶的出进的。他们向这支军队进攻，把这些战船空着拖去了，然后出乎意外地进攻要塞，开始蹂躏萨拉米斯其余的地区。

　　烽火燃烧起来了。雅典得到警报，知道敌人的进攻，因此产生了和这次战争 [ 注：“这次战争”一定是指狄西里亚战争(即伯罗奔尼撒战争的最后十年)，因为在第632页，我们看见有一句话说：“引起了雅典人从来所未曾有过的一次最大恐慌。” ] 中任何一次恐慌一样大的恐慌；因为城里的人民以为敌人已经航入比雷埃夫斯而比雷埃夫斯的人民以为敌人已经取得萨拉米斯，正将航入比雷埃夫斯港口。真的，他们能够很容易航入比雷埃夫斯港口，假如他们能够设法克服他们的恐惧心理的话；当然，单是风是不会阻止他们的。

　　在黎明的时候，雅典人召集他们在比雷埃夫斯所有的军队，把船舰下水，很匆忙地在大声叫喊中登上船舰。他们领导这个舰队驶往萨拉米斯，用他们的陆军防守比雷埃夫斯。伯罗奔尼撒人已经蹂躏了萨拉米斯的大部分土地；但是当他们知道援军将要到了的时候，他们匆忙地回到尼塞亚，带着他们的俘虏、掠获物和在布多隆姆要塞守卫的三条船舰。同时，他们因为他们船舰的情况大为吃惊，这些船舰下水不久，就已经漏水了。他们到麦加拉之后，即又步行回到科林斯去了。雅典人在萨拉米斯没有找着敌人后，也回去了。此事发生之后，他们采取办法，注意以后更好地保卫着比雷埃夫斯。港湾的入口也封锁了， [ 注：就是延长入口处的城樯，中间只留一条狭窄的通道，这个通道可以用铁链封锁起来。 ] 并且采取了其它戒备的措施。

更新于：4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