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军事

繁体

八、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军事

作者:龙源 于可

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八、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军事

东周始于周平王(公元前770一前720)东迁洛邑,一般以公元前476年为界,分为春秋(公元前770一前476)与战国(公元前475一前221)两个时期。春秋战国时期,是先秦时代由统一王朝分裂为诸侯争雄、再走向统一的时代,是社会急剧变革与充满战争的时代。春秋时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据统计,军事行动共483次,大战376次战国时代,“天下并争”,战事更为频繁与酷烈,“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孟子·离娄篇》)。此兵连祸结的形势,乃是我国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这一深刻转型的反映。

这一时期,由于铁农具和牛耕技术的推广,水利灌溉事业之发展,社会生产力空前提高,农业奴隶逐渐解放,自耕农普遍出现,国、野界限弥合,井田制瓦解。其上层建筑之反映则是王纲解纽,“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变为“自诸侯出”,再变为“自大夫出。”于是出现了春秋五霸相迭、战国七强争雄的局面。随着战争的升级,各国为适应规模愈大的战争,相继改革军制,以致武装力量体制、兵役制度、军事法规等方面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并渐趋完备,初显我国封建社会军制之端倪。与此同时,作战方式从车战发展为步骑兵作战,战术有了重大革新,出现了总结军事经验的著述,军事思想也取得了辉煌成就。

1、军制与战术

(1)指挥系统

①军事领导权的变化。西周时期,天子分封诸侯,为之建国,诸侯分封卿大夫,为之立家,各有武装,但统属周天子。《国语·鲁语》载:“天子作师,公帅之,以惩不德。元侯作师,卿帅之,以承天子。”由于王掌军权,故“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春秋前期,大体也保持这种天子一一诸侯一一卿大夫的三级制。春秋中后期,周王军权沦丧,齐桓、晋文等五霸迭相登场,“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尊王攘夷”的名义,直接向中小国家征赋调兵,剪除异己,扩充势力,公开与周王分庭抗礼,由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此后,军权仍在下移,诸侯军权又旁落卿大夫之手,以至“公室益卑”,“政在家门。”至春秋末期,公室军权被各卿大夫瓜分殆尽,“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变为“自大夫出。”卿大夫成为战国时期新兴诸侯之前身。战国时代,七雄并举,经过争霸和制度改革,各国建立了封建政权,国君独揽军政大权,确立了国君一一郡县乡里的军事领导体制。同时,在军队管理上,实行文武分职。为确保国君牢掌军权,各国均实行兵符调兵制。兵符是国君任将时颁发的军权凭证,其状如虎,故又称虎符。兵符分为两半,左半由领兵者执持,右半留于国君手中,两半相合,方有调兵权。凡发50兵以上者均凭兵符行事。春秋战国时期,在军事领导体制方面,经历了三级旧制到虎符调兵制的演化过程。

②武官系统的独立。春秋时期,军队最高统帅为国君,军队各级指挥官概由卿、大夫各级贵族担任,即实行“军将命卿制”。这与西周无异,文武不分,将相合一。据《周礼·夏官》,当时的领导体制大致是:

大司马(军)一一小司马(师)一一军司马(旅)一一舆司马(卒)一一两司马(两)一一公司马(伍)。当然,具体到某一国,可能稍有出入。如鲁、宋二国的司马仅司军赋,或掌武备,并不领兵。战国时代,各国相继废除“军将命卿制”,实行文武分立、将相分职。国君之下,最高文官为相,武官为将。将的称谓不一,齐、赵、魏、燕称将、将军、上将军、大将军;秦国先后称大良造、将军、国尉;楚称柱国、上柱国。随着将相分职和武职的固定,军事机构也建立起来,据《六韬·王翼》载,“将”有作战、参谋、通讯、侦察等72名辅助人员,相似于今日之司令部。“将”以下的武官也较完备,如秦国即设有左右将、副将、万人之将、千人之将、帅、卫尉、中尉、兵尉、持节尉、伯长、什长等。与此同时,在郡、县、乡、里也建立了由国君统一控制的掌管军队的各级军职。

(2)武装力量体制

①兵力估算。随着战争的逐步升级,春秋前期、后期与战国时期,兵力总数变化较大。春秋前期,大致是大国三军、车千乘。依《周礼·夏官》的“一万二千五百人为军”计,则齐、晋、秦、楚诸大国的兵力各近4万。春秋后期,各国兵员明显增加。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载,晋国约有战车5000乘;楚国仅4县就“赋皆千乘”,战车当不下晋国;齐艾陵一战,损车800乘,秦一公子奔晋,带车千乘,估计秦、齐二国各有战车二三千乘。若依每乘兵员75人计,则晋楚大国兵力不下30万,齐秦等国也不下20万。总兵力比前期增加约五六倍。战国时期,各国兵力空前扩大,兵员剧增。至战国中期,动辄以“带甲数十万”、“百万”、“车千乘”、“骑万匹”计,连最弱的韩国,也有兵卒30万(《战国策·韩策一》)。当时兵力总数约为:步兵540万一580万,车5400-5800乘。一车以8人计,则车兵约为45万,骑兵52万。总计约为570万。较春秋后期,兵力增加1倍多”。

②兵种及其编制。春秋时期,各国武装力量大体由两部分构成。(一)国家军队,包括王室军队和诸侯军队,此为常备军;(二)家兵,包括王侯禁卫军与卿大夫的族军。其兵种有四:车、步、舟、骑。战国时代,武装力量主要由规模庞大的常备军及禁卫军组成,族军则不复存在。同时,步兵剧增,骑兵独立,舟师强化,是其不同于春秋的特点。

车兵是春秋首要兵种。各大国战车均在千乘以上,至中后期,数量更多,各国有2000-5000乘不等,可谓车兵鼎盛时期。车兵由甲士与徒兵组成,一车甲士3人,驾者居中,持弓者居左,操矛者居右车下徒兵,春秋前期为27人,后期为72人;加上所配给的一辆辎重车上的25人,则春秋后期一乘兵员为100人。

据此,最近有的学者参照《司马法》与《周礼·大司马》,估计春秋中期以后的车徒结合编制或许如下:

伍一一两一一卒一一旅一一师一一军《周礼》5人25人100人500人2500人125万人乘一小偏一一偏一一伍《司马法》1乘5乘25乘偏125乘至战国时代,车兵地位下降,战车减少,各国最多不过千乘,编制也相应减少,从秦兵马俑来看,一乘车卒约为8人。不过,战车装备有所改进,有的轴端装有矛头,用以冲杀。

步兵。春秋时代,除车下徒兵外,还有独立步兵。中原诸国,最早使用独立步兵的是郑国,公元前719年,曾用“徒兵”作战;公元前632年,晋“作三行以御狄”,“三行”即左、中、右三行,这可能是最早的独立步兵建制;公元前542年,晋将魏舒(?一前509“毁车以为行”,临时解散车兵为步兵,打败狄人。在北方山国及南方的吴越,步兵是首要兵种,如吴楚柏举之战,吴用“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阵”。所谓“多力”“利趾”,即步兵劲旅。当时吴国步兵编制为行(100人)一旌(1000人)一方阵(1万人)(《国语·吴语》)。这说明春秋时代步兵已渐展威力。至战国时代,步兵成为主要兵种,其规模远非春秋可比。各国均有几十万乃至百万步兵,名称也繁杂,如“武卒”、“苍头”、“武士”、“带甲”、“虎贲”、“技击”、“锐士”。除步卒外,还有侦察兵、通讯兵、辎重兵等。战国步兵刚脱离车兵独立,其编制还受车兵编制的影响。其编制情况,据《尉缭子·伍制令》载为:五人为伍,十人为什,有什长五十人为属,百人为伯,有伯长;伯长之上有千人之将、万人之将。万人之将以上有左右将,再以上为大将军。但各国编制仍存小异,如秦为:伍(5人)一屯(50人)将(100人)五百主(500人)二五百主(1000人)大将(《商君书·境内》)。

舟师。舟用于战,始于春秋。当时吴、越、楚等水乡,舟师已成为一新兵种,常用于战争。如公元前549年,楚“以舟师伐吴”;公元前508年,吴以舟师败楚;公元前485年,吴舟师浮海北上伐齐。春秋中后期,舟战技术和造船能力均有较大提高,舟兵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战国时期,吴、越、楚、齐、秦等国,舟师有了更大的发展,成为独立兵种。舟师的规模也相当大,如秦有战船万艘,“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食”(《史记·张仪列传》)。吴越的舟师数量多且种类齐全,有小羿(yi,一种船)、大羿、楼船、桥船等。舟兵经过专门训练,除使用弓、弩、戈、戟等常规兵器外,还有专用于水战的钩矛,能“退者钩之,进者拒之”(《墨子·鲁问》)。春秋战国舟师编制,无文可考,不过《越绝书·兵法》所载吴越大羿的编制,或可供参考:“大羿一艘广丈六尺,长十二丈,容战士二十六人,棹(zhi桨,此处意为桨手)五十人舳舻(zhk,船尾船头)三人,操长钩矛、斧者各四,吏、仆、射、长各一人”,凡91人。

骑兵。春秋时期,中原周边游牧部落和国家,已有为数可观的骑兵;中原诸国是否亦有,尚存质疑。战国七雄中最早建骑兵者,当推赵国。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公元前325一前299“胡服骑射”,效法蛮族,着短装、束皮带、穿皮靴,以利骑马射箭,建立了正规骑兵,曾“率骑入胡,辟地千里。”此后,他国先后也建立了骑兵部队。骑兵机动性强,“能离能合,能散能集”,孙膑曾指出其有“迎敌始至”、“迎敌击后”’、“绝其军粮”、“出其不意”、“烧其积聚”等十利,故发展较快,七雄骑兵,各有数千匹乃至万匹,成为仅次于步兵的第二大兵种。值得注意的是,战国中后期,不仅用骑兵单独作战,也用它与步、车协同作战,如赵将李牧(公元前?一前228)曾以骑兵13万,与步、车联合,斩匈奴10万余骑。战国骑兵的编制,据《六韬·均兵》载为:5骑一长,10骑一吏,100骑一率,200骑一将。但各国是否都如此,尚难核实。

③武器装备。春秋兵器为青铜制造,大体可分三类。(一)进攻性兵器,如戈、矛、剑、戟、殳(sh,一种竹制兵器)等,其制作工艺提高,规格划一,开始制式化。(二)拋射性兵器,即弓箭,箭头为青铜质,形制由传统的扁体型改为三棱锥型,提高了穿透力与杀伤力弓用“干、角、筋、胶、丝、漆”六材制成,质量大为提高。春秋后期,出现了弩。(三)防护性兵器。以皮甲为主,有人甲与马甲之分,人甲由身甲、甲裙、甲袖组成;身甲由胸甲、背甲、肩片、胁片约20片编成。马甲由马胄(护马头)和马甲(护马身)组成。攻防设施也有进展,各国都蜂起筑城,墙高堑深,悬门锁城,已形成较完整的防御体系。同时,攻城器械也应运而生,有掩兵堆土的贛韞、攻城的大橹(盾)、登城的云梯、撞击城门的重型冲车等。各类武备,皆由官府制作保管,战时发给将士,即所谓“授甲”“授兵”。

战国时代,由于铁器开始使用并得到推广,武器装备较春秋具有四个特点。(一)传统的进攻武器如矛、戈、戟、剑、箭等更为锋利,且多为铁制,杀伤力提高。春秋后期始出现的弩得到改进,成为当时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先进武器,并普遍使用;种类有用手臂发射的“臂张弩”,脚踏发射的“蹶张弩”等。弩的弓力大、命中率高、穿透力强,能“发于肩膺之间,杀人于百步之外”。(二)发明和改进了一些新式进攻武器,如云梯、钩拒、铁杖、铁椎、方脑铁叉、铁械锁、斧、钺等。其中,云梯与巢车、楼车等普遍用于攻城。这是因为,战国时代强调“四塞以为固”,各国均加强关塞城池的防御能力,同时修筑长城,加强国防建设。(三)防护性武器制作更为精致,如在河北易县出土的一件战国后期的铁胄,以89块铁片组成,从顶部一层压一层编缀,共7层,高27厘米。(四)武备管理更趋完善,统一由国家制造与管理,有专门的兵器库,已形成定期发给军队兵器、车辆、甲胄的制度。另外,战***队还实行“采章”制度,各分队所属士卒需在不同的部位佩戴颜色不同的徽章,以便区别和管理。

(3)兵役制、军赋制与军训制

整个先秦时代,奉行“寓兵于农”的政策,因而兵役、军赋、军训三者密切相关。

①兵役制。西周时期,实行国人兵役制,国人“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春秋初期仍沿此制,如管仲在齐国“作内政而寄军令”:“五家一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师帅之.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国语·齐语》),即是此制。居民军事化,出为伍,入为农,战时为兵,闲时军训。他国亦大同小异。与此同时,为保持一支常备军与提高战斗力,许多国家还实行世兵制,如齐划士农工商四民,分居而处,各司其职,职业世袭,规定“士之子恒为士”,培养一个专务兵事的军士阶层。齐国常备军兵员,主要来源于此阶层。实行世兵制,不但可保证兵源固定,而且兵卒间、官兵间彼此熟识,“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管子·小匡》),有利战事。可见,春秋时期,实行的是民兵制与世兵制相结合的兵役制。不过,春秋中后期,稍有变化。随着战争频率升高,战争规模扩大,需要更多的兵源,于是各国纷纷取消“国人”当兵的特权,将兵役对象扩大到“野人”(农业居民)。晋于公元前645年“作爰田”“作州兵”(将田地分给人民,让其当兵纳赋),首先打破“国”“野”界限。其后,各国纷纷效法,如鲁“初税亩”、“作丘甲”,楚“量入修赋”郑“作丘赋”等,均向“野人”征兵征赋。

战国时代,出于兼并战争的需要,各国竞相扩军,征兵范围进一步扩大。较之春秋,兵役制变化有四。(一)春秋以甸或丘为单位征兵,战国则实行郡县征兵制。(二)春秋征兵,户不过一人,且数户轮流出一人,或八户抽一,或十户抽一,服役年限为18-60岁;战国则是一切适龄适役者均需服役,“自六尺(15岁)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周礼·地官乡大夫》)。(三)春秋征兵仅限于男性,战国时,适龄女性也应征入伍,用于运送辎重、防守城池。《商君书·兵守》载:“守城之道三军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之老弱者为一军。”《墨子·备城门》也载:“守法,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少十人。”可见,妇女从军普遍。(四)开始推行募兵制。为扩大兵源,提高士兵素质、战技,一些国家开始用考选、招募勇士的方法组建军队。如齐之“技击”,魏之“武卒”、“奋击”,秦之“锐士,”皆属此类。募兵要求甚严,如考选“武卒”,需全副武装、带三天粮、半日内跑百里。此为军中精锐,如齐之“技击”,“进如锋矢,战若雷霆,解如风雨”(《战国策·齐策一》)。不过,募兵仅限于数国,并未全面推广。总之,自春秋到战国,兵役制经历了从民兵制、世兵制到征兵制、募兵制的发展过程。

②军赋制。西周赋税不分,至春秋,赋税分离,用之于军为赋,用之于政称税。春秋前期,兵卒战时向国家领取兵器、马匹,军粮自备,国家可能向国人征收车、马,故尚无正规的军赋制。军赋成制,约在春秋中期以后,其标志是军赋摊入户及其土地收入。当时军赋数目,据《司马法》载甸为征收单位,一甸576户,出车1乘、马4匹、牛12头、甲士3人、徒兵72人。即一乘之兵员、装备(《左传·成公元年》引)。不过,各国为扩大军赋,都先后改革,大大突破了此数。如鲁“作丘田”(公元前590年),以丘为征收单位,一丘144户,交原一甸应出之赋,赋量增加近3倍。楚、郑等国也采取措施,把军赋摊入土地,增加赋量。经半个世纪的改革,军赋制渐趋完善。春秋末期,军赋继续扩征,与土地税合流。当时军赋按土地收农产品,作为政府制造保管武备之用。另外,卿大夫也“有赋于军,”各诸侯国要向王室供赋,后期向侯伯(诸侯之长)交赋,如“鲁赋八百乘,邾(zh)赋六百乘”。

战***赋有很大发展。兵役与军赋征收已经分开。兵役徭役合称“力役之征”,军赋称“布缕之征”,它们与按田亩征收粮食的“粟米之征”,合为战国三大赋税。较之春秋,战***赋另一不同点在于,军赋不再交农产品,而是交钱,并按人口计征。当时各国的租赋、兵役、力役普遍

较重,如秦经商鞅变法后,“田租、口赋、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汉书·食货志》)。经此横征暴敛,各***赋充实,齐秦“粟如丘山”,赵、燕、楚皆“粟支数年。”

③军训制。春秋战国时代,军训制有相当发展,由自发性转向正规化。春秋时代,寓兵于农,故需“百姓通于军事”,主要通过狩猎来进行。狩猎分四时进行,各称为春嵬(搜)、夏苗、秋猕(秋天打猎)、冬狩,都是在农闲时进行。《春秋》载,鲁国有“大嵬”5次、“狩”4次,足见其频繁。至春秋中后期,军训内容增加,打猎减少,名称也有改变,称为“春振旅、夏茇(,宿于草间)舍、秋治兵、冬大阅”。此时,各国注重兵教,军训开始专门化。一方面,学校里设有专门的军事课程射、御,据说80户设一学校,贵族及士人子弟8岁入学,15岁开始学射、御;军事学习也有时间限制,学校要“春合诸学,秋合诸射”。另一方面,军队中也有专门训练,各国对常备军皆实行分科训练,如晋国,其全军的御手、勇士、养马人员以及车、徒协同,均有专人负责训练。

战国时期,各国均认识到“士不先教不可用”的道理,故军训更趋精进与正规化。当时军训内容包括:“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的步伐、队列训练;闻鼓即进、鸣金则退的号令教育;了解诸阵之集散纵横的阵法训练选士的单兵训练车乘车卒训练;攻防战守等战术训练。此外,舟师、骑兵也有一套训练规定,如要求骑兵精于骑射、灵活自如,能“越沟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敌”(《吴子·治兵》)。军中设有专职教官,训练制度严格。士兵训练不佳须受惩,教官所教不良亦受罚。据《吴子·治兵》载,当时的训练方法是,“一人学成,教成十人。十人学成,教成百人。百人学成,教成千人。千人学成,教成万人。万人学成,教成三军。”

(4)军事法规与军功爵制

春秋时代,士卒剧增,战争日频,为奖惩将士功过、赏罚军训优劣,必制订军法,依法治军。各国皆有一些军事法规和奖惩办法,诸如“从命为士上赏,犯命为士上戮”;“纵遁(后退)不过三舍(一舍30里)”(《司马法·天子之义二》);“克敌者,上大夫受县(赐以一县之地),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递减),人臣隶圉(y,奴隶身份)免”。当时军事犯罪,名目较多,如:战败而将领未赴敌战死,“为罪已重”将士未能尽力杀敌,为渎职罪;脱离战斗行列,为“失次犯令”罪;假道军情,为“伪言误众”罪;通敌罪等。这些皆为军之大罪,须受“军之大刑”。刑有死列、肉刑、赎刑、流放等。各国以司马掌军法。不过,春秋军法尚不完善、不系统,无专属军事的条例规章,而且枉法严重,往往同罪异罚。至晚期,始有专门的军法。战国时期,军法独立,法规条文系统、详明、严密、广泛,执法趋于公正。从当时兵书看,其内容有什伍行列编制法;营区管制法;训练教习法什伍连坐法;逃亡畏战惩治法;作战功过奖惩法;逃避兵役惩治法;军需保障法等。对军队的训练、编制、军纪、赏罚、行军、扎营、兵役、作战等都有明确规定,严格依法行事。实行“有功必赏,犯令必死”(《尉缭子·兵令》),“进有重赏,退有重刑”(《吴子·治兵》),“罚不避亲贵”(《管子·立政》),这样,士卒作战,行动统一,战则拼力,退则畏法,“金鼓所指,则百人尽斗,覆军杀将,则万人齐刃。天下莫能当其战矣”(《尉缭子·制谈》),战斗力大为提高。

战国时期另一重要赏罚制度是军功爵制。它与军事法规相辅而行,各有侧重,前者重赏,后者重罚。当时各国普遍实行该制,魏“食有劳而禄有功”,楚、齐、赵、韩也“见功而与赏,因能而授官”。秦国最为彻底,商鞅变法,依军功大小赐给爵位,爵位分20等。规定,凡有军功者,不论其门第、出身,皆可得重赏,享受爵禄,若无军功,即使王室宗亲,也不得升为贵族,享受特权。爵位高低、俸禄多少,皆依军功大小而定。“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光采)”(《史记·商君列传》)。各国所定爵位,不尽相同,但一般都分为侯、卿、大夫、士四等。军功爵制在当时起了重大作用。

(5)战术与诸阵法

①春秋车战。春秋时代,战争的基本形态为车战。其主要特点是凭借战车冲击,掩护步兵前进。作战时,双方战车列成车阵,而后交锋,一方车阵乱,则很难重新排列,胜负即见分晓。因而春秋大战,诸如城濮之战、必之战、葦之战,一日即结束;鄢陵之战,不过两日。车战战术如下:

乘的战术。一乘甲士3人,步卒27人(春秋后期增至72人),其基本战术单位为:“攻车一乘,前拒(置于前面的步卒)一队,左、右角二队。”

步卒战术。五人为伍,分别装备弓、殳、矛、戈、戟五种兵器,“长以卫短,短以救长”,“弓矢御、殳矛守、戈戟助”。五伍组成一小方阵。

车兵编队战术。一般为一列横队,如需布成两线,则后列战车对前列间隙处,以便行驶。车下徒兵排列,据地形而定:险地作战,则步卒在前,战车居后,如图2平地作战,则战车居前,步卒居后,如图3所谓“鱼丽之阵”,其创新在于改革车、卒排列之方式,战车前置,步卒则分散配置于车的左、右、后三面,车、卒互相掩护,车阵更显密集”,春秋初,诸侯抗王命的第一战,郑周繻葛之战,即依此阵取胜。

整体而言,车阵部署一般为中左右三军成阵,左右两军列成两拒(两翼)。不过,其进攻队形有所变化,春秋初期是以车兵为主、步兵为辅的大方阵进攻;中期以车兵为主、步卒人数剧增的方阵进攻;末期则多以纵队进攻。

②战国步战。车战要求发挥整体优势,“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孙子兵法·军争篇》),故机动性、灵活性较差。至战国时期,步、骑兴起,铁兵器使用,尤其是弩的发明,使密集整齐的车阵渐败下风,为步骑兵的野战所取代。步兵战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步兵方阵,是魏舒方阵。公元前541年,晋将魏舒与狄人作战,因地形不利车战,遂“毁车以为行”’,临时改车兵为步兵列阵迎敌。其方阵由五个互相掩护的大方阵组成:“五阵相离(相互独立),两(前军)于前,伍(后军)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以诱之。”其状如下:

战国时,步兵战术可以孙武八阵为代表。(一)方阵,此为步骑攻战的基本队形,布阵时要求“薄中厚方(四周),”中虚方实,虚以张势,实以击敌,指挥位置在后阵。(二)圆阵,主要用于作环形防御。(三)疏阵,即疏散的战斗队形。其他任何阵皆可疏散成此阵,其方法是加大行列间隔距离,多树旌旗与兵器并配以各种假动作,以示兵力强大。(四)数阵,即密集的战斗队形。(五)锥行阵,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用于突破与割裂敌人。(六)雁行之阵,一种横向展开、左右翼向前或向后呈梯状配备的战斗队形。(七)钩行之阵,其正面为方阵,两翼适当向后弯曲成钩状,以卫侧翼。(八)玄襄之阵,一种示形示声迷惑敌人的假阵。八阵各有特点,实战中运用何种阵法,需因敌因地而陈。孙子的布陈原则是“因地之利,用八阵之宜”,设阵时要有前锋,有后援,以相互接应,同时,以1/3的兵力进攻,而以2/3的兵力扩大战果(《孙子兵法·八阵》)。

各种步兵阵均以“曲”为基础构成。曲为200人,含两伯;伯纵深5列、每列20人,或纵深10列、每列10人,或纵深20列、每列5人。因而,两伯构成的曲的方阵,根据两个伯的不同排列,也相应出现三种不同的形状。曲是步兵方阵的基本战术单位。

车兵战术。据《六韬·均兵》大致是:五车为一列,各列间隔40步,左右两车间隔10步,50车为一队,两队间隔60步。此为平地作战之法。陡地作战时则左右间隔6步,各列间隔20步,10车为一聚,聚与聚间隔36步,两聚为一屯。

骑兵战术。因地形不同而异:在平地,5骑一列,前后相距20步,左右两骑相隔4步,队间相距50步;在险地,前后相距10步,左右相距2步,队间相距25步,30骑一屯,60骑一辈。

战国时代,在一些重大战役中,并非使用某一兵阵,而是三兵种都列阵,协同作战。因而战争规模更大、更持久,战国七雄均能“具数十万之兵,旷日持久数岁”。齐以20万之众攻楚,达5年之久;赵以20万卒攻中山国,5年始归(《战国策·赵策三》)。大规模的步骑野战和包围战取代车阵战术,更为灵活、机动,战争胜负不再主要取决于兵卒多寡,而取决于战略战术的正面运用。步骑兵的战术是热兵器发明之前最为重要的战术,对后世影响甚大。

2、春秋争霸与战国兼并

(1)军权下移与春秋争霸的开始

东周伊始,各诸侯国纷纷“奸先王之礼,”无不倾其全力整军经武,扩军备战,不仅相互操戈,与王室也兵戎相见。在此形势下,传统军制发生了重大变化。首先,周天子对军队的领导权不复存在,霸权代替了王权;其次,原用于对外的军队,成为诸侯内战的工具;最后,宗周沦丧,王室无力维持“六军”之制,而各诸侯国为取威定霸,遍建三军,有的甚至四军、五军、六军,完全突破了“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的旧制。春秋争霸就是在这种军权下移的形势下出现的。

①郑庄公首起争霸。郑之始祖桓公,系周宣王(公元前827一前782)之庶弟,初受封于郑(今陕西郑县)。其子武公时,灭郐(郑州南)、虢(荥阳北)二国,得十邑之地,国势始盛。庄公(公元前757一前701)继位后,“以王命讨不庭(不向周王纳贡者)”,联齐、鲁攻宋、卫,制服陈、蔡,北败狄人,踌躇满志,对王室日愈不恭。周平王恶其跋扈,欲分其权与虢公,庄公闻知不满,但终以“交质(相互以儿子作抵押)”缓解。周桓王(公元前719一前697)继位后,起用虢公剥夺郑“伯”的封号,庄公大怒,派兵抢割周王的庄稼。“交质”遂发展为交恶。周桓王十三年(公元前707),桓王亲率王卒与陈、蔡、卫等诸侯之师伐郑,布置如下:王卒居中,蔡、卫军居右,陈国之师居左。庄公闻王师来伐,率军御于繻葛(河南新郑县附近),双方列阵决战。郑大夫子元建议分兵击敌,先攻战斗力弱的陈、蔡、卫等***队,必一触即溃,再合兵进攻王卒,可以取胜。庄公采纳,令左拒(即左翼)进攻蔡卫之兵,令右拒挡陈***队,他则亲率中军,布成鱼丽之阵,以25辆战车居前冲锋,每车配备步卒25人,以弥补车间空隙、填充车上伤亡,进攻周王之中军。战争伊始,周王左、右两军不能抵挡郑军的猛烈攻击,首先溃逃。庄公再集中兵力围攻王卒,使之三面受敌,弃甲曳兵而逃。桓王肩上中箭,但勉力督率败兵,且战且退,使王卒败而不乱。是役,庄公运用避实击虚、两翼包围及鱼丽阵等战略战术取胜。繻葛之战是春秋诸侯抗王命的第一战,周王尊严扫地。此后,华夏诸侯几乎悉聚庄公的旗帜下,庄公遂成为春秋初年的首霸者,拉开了春秋争霸的序幕。庄公死后,二子争位20余载,内耗国力,外起强齐,霸业遂衰。

②齐桓公“九合诸侯”。郑霸衰后,戎狄南侵,荆楚北渐,中原势危。周庄王十二年(公元前685),齐桓公(公元前685一前643)继位,用管仲(?一前645)为相,施富国强兵之策,如今民“事农”,发展农业;鼓励渔盐业生产,发展工商业;将全国划为二十一乡,使四民(土农工商)分居,各司其职,同时,“寄军令于内政”,兵农合一等。使齐国“通货积财,富国强兵”(《史记·管晏列传》),国势日盛。在此基础上,管仲提出争霸方略:“奉天子以令诸侯,内尊王室,外攘四夷;列国之中,衰弱者扶之,强横者抑之;昏乱不共命者,率诸侯讨之”。其中,抗狄戎、制荆楚是关键,二者不可同时并举。管仲正确分析形势:戎狄已入中原,事急却祸小;荆楚久怀问鼎之心,事缓却祸大。因此,宜交好诸侯,先挫戎狄,缓制荆楚。齐桓公依计而行,先后与宋盟于北杏(山东阿县北),与宋、卫、郑、单盟于鄄(山东濮县东),两次与郑、鲁盟于幽(河南考城县),争取诸侯支持。随后联合燕国打败山狄,联合宋、曹打败狄人,中原局势渐稳。戎狄既退,便施制楚之策。周惠王二十一年(公元前656),齐桓公率齐、鲁、宋、陈、卫、郑、许、曹八国之师,举兵伐楚。楚成王见大军压境,只得派大夫屈完讲和,双方会盟于召陵(河南偃城东),楚答应向周王纳贡。此举有效地制止了强楚北进的势头。此后,齐又几次会盟诸侯,其中,周襄王元年(公元前651)的葵丘(河南兰考)之盟,周王也派人参加,桓公霸业达到顶峰。此为齐桓公成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概叙。桓公成霸,主要运用“尊王攘夷”与军事威慑两大战略,不直接与敌拼杀,却达到使敌降服的目的,这是其战略运用之优点。其缺点主要表现在制楚问题上。楚久怀并吞中原之心,齐以八国之师进攻,应当灭楚或至少重创之;楚势虽强,但联军更盛,桓公曾吓屈完说:“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左传·僖公四年》)。但桓公终与之盟,无功而返,楚未受创,日后与中原争雄,遂成常害,可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周襄王九年(公元前643),管仲、桓公相继去世,五子不肖,演成自相攻杀之局,霸业遂歇。

③宋楚泓之战。召陵之盟后,楚北进受阻,转而向东发展,势力扩及豫南、皖北。待齐霸业衰落,中原混战无主,北狄入侵,郑国归附,楚见有机可乘,遂再兴北伐之师,以图称雄中原,此与宋襄公意图相悖。襄公(公元前650一前637)素有贤名,曾求其父立庶兄为君,获“让国”美名,齐桓公极为器重,将世子继位之事托之。桓公死,五子争位,襄公仗义兴兵率诸侯平齐内乱,立孝公而归。宋为公国,位居诸侯之上,经此举,襄公便自以为仁义昭著,应为霸主,周襄王十一年(公元前641),与曹、邾作睢上(河南商丘睢水)之盟;是年秋,又兴兵伐曹。但宋为小国,诸侯多唯齐、楚之马首是瞻,襄公于是欲借齐、楚之力称霸,周襄王十三年(公元前639),与假允结盟的楚国盟于盂(河南睢县)时遭擒受辱。释归后,他痛恨楚成王的欺骗行为,深怨诸侯不亲宋,怒而伐郑。郑求救于楚,楚即兴兵伐宋,因而发生了泓之战。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两军对峙于泓水(河南柘县北)。宋军于北岸列阵以待,宋司马认为楚众宋寡,建议乘楚半渡而击之,襄公自谓仁义之师,“不以阻隘”,不纳;待楚军既渡列阵,太宰建议乘其列阵未毕而击之,襄公谓“不鼓不成列”,不纳。及楚军成阵,方鼓令全军进攻,襄公本人也身先士卒,向敌中央突进。楚军以两翼左右包抄,使宋军陷于四面受敌之境,襄公死战得脱,士卒死伤甚众。次日,楚军渡灌水追击时,值河水暴涨,溺死千余人,楚遭此意外之挫,乃自行撤退,泓之战遂告终。此战表明,仅以“仁义”争霸,死守旧兵法,断难成霸,绝难取胜。是役,襄公“不阻敌人于隘”、“不鼓不成列”,可谓仁至义尽,结果败绩,自己也伤股,身败名裂。

(2)晋楚长期争雄

历代楚君,皆怀谋图中原之意。周惠王六年(公元前671),一代明君楚成王(公元前67-前626)继位,选贤用能,整军经武,励精图治,国富兵强,除其正规军外,另创东广、西广、东宫等禁卫军,遂成南方强国。其图中原之方略,以政治、外交争取小国,以武力攻击强国,然后相机图大国。泓之战后,中原小国竞相归附,遂控中原之局,不服者仅齐、秦、晋而已。楚王此时,大施其谋:厚礼重耳(即晋文公)之过境以示交好,派重兵戍守商密以阻秦之东出,派兵驻守穀邑以伺机攻齐。不料晋国崛起,使其谋受阻。

①城濮之战。公元前七世纪中叶,晋君奋力图强,先后灭耿、霍、虢等十余国,已成北方大国。周襄王十六年(公元前636),流亡在外19年的公子重耳继位,为晋文公(公元前636一前628),重用狐偃(?一前622)、赵衰(?一前622)、先轸(?一前627)等干才,施“明贤良”、“赏功劳”、“举善援能”,“通商宽农”等政策,励精图治,使“政平民阜,财用不匮”(《国语·晋语四》),遂奠定争霸之基础。其争霸方略为“尊王”、联秦,这既可加深中原与荆楚的隔阂,又可拉拢强秦,使其为荆楚后顾之忧。文公继位当年,周襄王(公元前651一前619被其弟叔带逐出周都,逃至郑国。次年,狐偃向晋文公建议“勤王”,因“诸侯信之,且大义也”(《左传·僖公二十五年》),文公于是率诸侯兵护周王回都,周王赐以“南阳之田”。此举使文公既获尊王美名,立信诸侯,又得进出中原之捷径,名利双收。此后率诸侯抗荆楚,演成城濮大战。

晋势既强,宋乃背楚归晋;周襄王十八年(公元前634),齐鲁交恶,鲁求援于楚,楚借此伐齐、宋。是年冬又率陈、蔡、郑、许联军攻宋。宋向晋告急,晋为“取威定霸”,决定兴兵,但若越过楚之盟国曹、卫援宋,必致腹背受敌。大夫狐偃建议“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文公采纳此调楚北上之良策,于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632)初出兵伐卫,并与齐盟于敛盂(河南濮阳县东),三月,晋攻破曹都陶丘(山东定陶西北)。晋此举,原为调楚北上,但楚不为所动,却加紧攻宋。晋国此时若孤军南下,虽无曹、卫后顾之忧,但与楚联军对阵,兵力尚处于劣势,且远离故国,难操胜券。中军主帅先轸适时献策:让宋割地贿赂齐、秦,同时使人告知楚,晋将取曹、卫之田补偿宋。齐、秦受贿,便充当调停人,要求楚撤宋国,楚因晋将取其盟国曹、卫之地给宋,断然拒绝。秦、齐于是出兵救宋。楚成王见势不利,自率亲兵退守境内,并派使告诉楚军统帅子玉“知难而退”,此举可谓明智。但子玉骄傲自负,未撤宋国,反而向楚王请战。成王虽不心愿,但未坚决制止,反而增以少量援兵。子玉得到默许,求战心切,派宛春与晋交涉:晋如允曹、卫复国,楚则撤宋围。子玉此策,若晋答应,则楚恩施三国;若不答应,则三国怨晋,可谓一举三得。但先轸提出了一个高明的对策私下让曹、卫复国,并使之与楚绝交,同时,拘留宛春以激怒楚国。子玉果然大怒,兵进陶邑,寻晋军决战。

文公见楚军撤围北进,知其中计,便“退避三舍(90里)”至城濮(卫地,今山东鄄城临濮集)。宋围解后,派军北上,晋方四国列营以待。子玉见晋退兵,以为怯,继续北追,4月抵城濮,双方列阵。晋方四国,以上中下三军作横阵排列,先轸率中军居中,狐毛将上军在右,栾枝领下军在左,兵力八九万人。其战法是右军退,以诱敌出击,以中、左两军夹击之。楚方,子玉率楚师居中,陈蔡之师为右,郑许之师在左,兵力约11万,准备三军齐进,正面攻击。战前,子玉自谓“今日必无晋也”,那知战局一开,晋下军先攻击其右军,陈蔡兵弱,一触即溃。晋上军执大将旗佯退,子玉以为晋大将率军败退,便令其左军出击,不料正中圈套。楚左军进击,侧翼暴露于晋中军之前,先轸及时率卒横击,上军亦转头掩杀,致使其溃败。子玉见势不妙,急令中军停止进攻,收聚残卒,败退连谷(今不可考)。楚王闻败,怒责子玉丧师辱国,子玉羞愧自杀。晋文公战后,与诸侯盟于践土,被周王封为侯伯(诸侯之长),可谓一战成霸,使中原诸国转而背楚归晋,也使楚势暂退出华夏。此后楚晋相争,达百年之久。城濮之战,实为事关中原全局之决定性战争,也是春秋争霸的关键一战。

此役之胜负,不取决于军力强弱,而决于战略战术之运用。晋于此役,先施调楚北上之策,继则谋求齐秦参战,再行怒敌、骄敌、诱敌之计;“避三舍”表面上是报楚王曾厚遇之恩,实为引敌深入,聚师歼之;故始终掌握主动权。加之战术运用灵活,晋取胜实非偶然。楚成王既决定退兵,就应当机立断。待子玉以堵进谗言者之口为由请战,十分生气,却不明言,反予以少量援军,欲看子玉出丑;君臣皆为泄私愤而视国家命运为儿戏。子玉身为大将,却乏将才,急躁易怒,轻敌好胜,且刚愎自用,犯了“怒而兴师”、“愠而致战”的兵家大忌;加之临战指挥,固守一般战术,不能灵活采取对策。相较之下,楚败亦属必然。

②郯之战。晋文公称霸后,中原形势稍缓。但各国利益不一,尤其以秦晋矛盾为首。周襄王二十四年(公元前628),秦穆公(公元前659一621)为拓东出之路,派兵越过晋国的崤山地区,偷袭郑国。次年4月无功而返时,遭晋军埋伏,全军覆没。此为历史上有名的崤之战。秦晋由此交恶,此后五年,两国五战,秦于周襄王二十八年(公元前624)王官之役打败晋军,雪崤山之耻后,亦知晋实力雄厚,遂转而向西发展,灭戎族之国十二,“益地千里,遂霸西戎”。不久,秦晋再度攻战,数载不止,秦联楚制晋之心更坚。而晋又发生内讧,无力他顾。楚乘此时机,大兴攻伐之师,一时中原小国,几乎悉尽附楚;及楚庄王(公元前613一前591)继位,治理有方,国势兵威,雄于前代,欲取周王而代之,致有必之战。

周定王十年(公元前597),楚因郑与晋交好,兴兵伐之。晋遣荀林父率中军、先穀佐之,士会率上军,赵朔率下军救援。至黄河边,闻郑已战败并附楚,荀林父认为救郑时机已失,不如退兵;先穀却谓“威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丈夫也”,逞匹夫之勇领兵渡黄河,荀林父不得已随后渡河。楚见晋军抵邲(河南郑州东),先使郑人劝战,言“楚师必败”;继则遣使议和,使晋军诸将和战不决,争吵不休再以许伯等人突入晋营,以骚扰晋军方寸。晋将魏琦、赵旃主战,见楚军相欺,遂违令至楚营挑战。楚王率亲兵逐出,荀林父恐二人有失,派车兵接应。楚以为晋军进攻,下令布阵,以左拒攻晋下军,以右拒攻晋上军,以中军击晋中军,全面攻击。荀林父主和,毫无准备,见楚军如潮而至,惊慌失措,不知所为,于中军帐击鼓高呼“先济(渡河)者有赏”,欲率军北渡黄河逃遁。晋军在一片惊慌混乱中,连夜抢渡黄河,为夺船先渡,互相砍杀,以致舟中手指成捧,淹死无数。仅上军,因士会有准备,七处埋伏,击退楚军攻势,安然渡河。

是役,楚以逸待劳,始终掌握主动权,又利用晋军战和不定、内部分歧之弱点,采用假谈判真备战之谋略,乘其不备,突然袭击,陷晋军于惊慌失措之中,取得大胜。晋军之败,首先在于荀林父无能,临战不作准备;加之将帅不和,予敌以可乘之机。必之战败北,晋在中原诸侯中威信丧尽。楚庄王乘战胜余威伐宋,使之归服,又与齐修好,霸业臻于鼎盛。

③鄢陵之战。郄之战后,楚饮马黄河,雄视北方。晋四面受敌,晋国君臣为摆脱窘境,痛省前非,内修文治,外施复霸战略:首先北伐戎狄,安定后方;继则于睾(山东济南西南)之战(公元前589)败齐,是役齐侯轻敌,谓“余姑剪灭此而后朝食”,不料大败,被迫与晋立城下之盟,晋一打一拉,既解除东方威胁,又离间了齐楚联盟;再则联吴制楚,使之有后顾之忧,并乘机于麻隧(陕西泾阳县南)之战(公元前578痛击秦军,使之一蹶不振,不复为“西鄙之患”。经20余年之功,晋终于摆脱困境,再度与楚争雄,大战于鄢陵。

周简王十一年(公元前575),郑背晋附楚并举兵攻宋,晋厉公(公元前580一前573)遂发兵攻郑救宋,同时邀齐、鲁、卫之军参战,相约会师鄢陵(河南鄢陵)。晋军兵力,有上、中、下、新、公族五军,约五六万人,战车500余乘,连同盟军,可达12万。楚闻晋师出击,即兴兵援郑,急越千里北上,会郑军,疾趋鄢陵,迫近晋营列阵,欲乘齐、鲁之师到达之前,逼晋军出战以优势兵力歼之。时楚有左、中、右、公族四军,加上郑军,兵力9万余,战车530乘。厉公本欲待齐鲁等师至后再战,以确保全歼敌人,今见事急,遂令晋军于营地内列阵:以中军一部攻楚左军,另一部攻其中军,集上、下、新、公族四军攻其右军与郑军,此偏重一翼之布署,为春秋以来之首创战术。6月29日,晋军向楚发动进攻。楚共王(公元前59一前560)见厉公车陷泥淖,率卫队进攻,被晋将吕琦箭射左目而退,楚军见共王受伤,军心惶恐。楚右军受晋重兵猛攻,不支向西退却,中、左军受此影响,也向西败退,直至颖水,楚以“王卒”据北岸,掩护败军退过颖河,晋军追至,与王卒略事接触,因日暮而止。两国均准备来日再战,不料是夜楚王召中军元帅子反议事,子反醉酒,竟不能应召,楚王以为此乃“天败楚也夫”,加之晋援军即至,遂连夜撤军。是役,晋以逸待劳,争取了主动;加之布阵新奇,集兵力于一翼,构成重点,为以寡击众之优越战术。楚军出兵迅速,行动敏捷,压晋营而阵,着眼于“速”与“争取主动”的战术,殊属良策;但千里行军,师卒疲劳,不休整即投入战斗,战斗力大减加之诸将“各顾其后,莫有斗心”,因此败北。

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雄的第二次大交锋。此后楚虽仍为强国,但渐处下风。及周简王十三年(公元前573)晋悼公(公元前573一前558)即位,施“三分四军(将上中下三军分成四个集团,轮流作战)”及联吴制楚等策略,使“楚不敢与争”。此后,中原战事渐少,虽有晋、齐间的平阴、太行之战,但未影响晋国实力。此时,齐、楚、秦、晋、吴五国相互纠缠,呈势均力敌状态;同时中原疲敝,普遍要求大国息兵。周灵王二十六年(公元前546),晋、齐、楚等13国举行弭兵之会,会上晋楚平分霸权,两国相争告一段落。究其原因,主要是各国卿大夫势力高涨,内争取代了外伐。

(3)春秋争霸的尾声

正当中原战事暂息之时,吴、越崛起于东南,演出了春秋争霸的最后一幕。晋楚相争,晋联吴制楚,楚则联越制吴,遂开吴楚、吴越战争之局。

①吴楚战争。春秋初,吴为楚之属国,至吴王寿梦即位(公元前585),国势始强,遂联晋制楚,为争夺淮河流域,与楚交兵达60余年,渐占上风。周敬王元年(公元前519),双方再战于鸡父(河南固始县南),吴以寡击众,出奇制胜,败楚七国联军。周敬王五年(公元前515),吴王阖闾(公元前515-前495)即位,重用伍员(即伍子胥,公元前?一前484)、孙武等良将,整军经武,图谋楚国。伍员提出“三师肄(骚扰)楚”的战略,阖闾采纳,用三师在楚东北部进行骚扰,“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左传·昭公三十年》),如此忽南忽北,扰楚达6年之久,使楚军疲于应付,渐失警惕,认为仅是骚扰,并无大攻之意,为攻楚创造了条件。

周敬王十四年(公元前506)冬,吴王以为时机成熟,联合蔡、唐之师,派孙武、伍员为将,率4万余卒,兵分两路,沿淮河西上,千里迂回,自北方突入楚之大隧、直辕、冥阨(皆在今河南、湖北交界的武胜关附近)三关、直趋汉水。楚王惊闻敌军深入腹地,急令子常、沈尹戎等仓促率军沿汉水右岸防御。沈尹戎建议,子常率兵与敌周旋,自己起方城(河南方城)重兵毁吴舟后,经三关击吴军之背,这样前后夹击,“必大败之”。此虽属良谋,但为时已晚,加之子常想独吞战功,不待沈军配合,即于11月9日渡汉水东进,与吴军三战三败,退守柏举(湖北麻城东南)。吴军追至,双方列阵角力,子常的部属怯敌先逃,楚阵因而动摇,吴军趁势攻击,楚军大败而逃。吴军追至清发水,又乘其半渡之际,歼其一半,不久击败沈尹戎回援之师。吴军五战五捷,于11月29日攻占楚都郢(湖北江陵县东南)。吴兵大胜,是战略战术运用精妙之结果,先施三师扰楚,历时6年,使之疲于奔命,不明吴军进攻方向;继则施以远距离的战略迂回,从防守薄弱的东北方突入楚境千余里,出其不意,收到了战略奇袭的效果,使楚来不及聚足兵力应战。战略运用如此成功,吴胜当属必然。

②吴越战争。吴军入郢,不修民德,难以立足,加之次年春越乘虚袭吴,吴王遂领兵东归。周敬王二十四年(公元前496)越王允常死,吴王为报复,便乘丧伐之。勾践(公元前496一前473)新立,率军与吴战于榫李,大破吴师,阖闾重伤而死。吴王夫差(公元前495一前473)继位,为报父仇,日夜练兵,终于周敬王二十六年(公元前494)夫椒(今江苏太湖)一战,大破越军,进占越都会稽(浙江绍兴)。伍员主张乘机灭越,“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种蠡(即文种、范蠡)良臣,若返国将为敌”(《史记·伍子胥列传》)。夫差不听,允许越求和,遂遗亡国后患。

夫差因胜而骄,欲“北威齐晋”,问鼎中原。伍员谏止:“越之在吴,犹人之有心腹之疾,夫齐、鲁诸疾,疥癣也”(《国语·吴语》),.“愿王释齐先越”(《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夫差忠言逆耳,先伐陈、鲁,继则两次伐齐,于艾陵一战,获齐战车800乘,斩齐兵3000取得大胜,于是洋洋得意,回师后逼杀伍员。为求做中原之主,又于周敬王三十七年(公元前483)置后方于不顾,仅留万余老弱之卒守姑苏,自率精兵3万,北上争霸。

勾践兵败后,“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生聚教训,国力渐强,今见吴都空虚,于周敬王三十八年(公元前482)春,“发习流(水军)二千人,教士(精练士卒)四万人,君子(亲兵)六千人,诸御(军官)一千人伐吴”(《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兵分两路,一支断吴王归路,一支直袭姑苏。吴军先于泓水一战,击溃越军先锋队,待越大军攻至,即据守不出。勾践以佯退诱敌,吴军因首战告捷,遂出城追击,正中圈套,被越军围歼,姑苏失守。此时,夫差正与晋在黄池(河南封邱县南)之会上争作盟主,惊闻此变,火速领兵回归,由于鞍马劳乏,被迫求和,越估计亦无灭吴之力,同意罢兵。

由于连年征战,“吴士民罢(疲)敝,轻(精)锐尽死于齐晋”(《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夫差求和成功后,便“息民散兵”,以恢复国力。周敬王四十二年(公元前478),越国力更强,乘吴大饥、民聚于东海滨之际,率5万大军伐吴。夫差闻越来攻,亦率兵6万御于笠泽(水名,在苏州东南)。3月,两军夹江而阵。勾践利用黑夜,以左右两军在上、下游鸣鼓佯渡,使吴分兵防御,然后中军潜行渡江,一举击溃吴军,进围吴都,夫差以万余亲兵坚守不出。越围城3年,发粮赈济,得吴民心。至周元王元年(公元前475)11月,攻破姑苏,夫差率残卒退守姑苏山,求和不得,饮恨自杀。勾践灭吴后,北上会盟诸侯,成为春秋最后一任霸主。

无论是吴楚战争还是吴越争霸,其影响与规模皆不及晋楚争雄。它们只不过是春秋大国争霸的余波。春秋时代逐渐拉下帷幕,及三家分晋、田氏代齐,历史便进入了更为动荡的战国时期。

(4)战国七雄与变法强兵

经过近300年的春秋争霸战争,见于经传的160余国,至战国初仅剩40余国(含20余个少数民族国家)。其中,以齐、楚、燕、韩、赵、魏、秦最为强大,史称“战国七雄”。

战国时期,许多国家新兴地主阶级夺取了政权,登上了政治舞台。为巩固封建统治,消除奴隶制度残余,健全封建制度同时,为保卫自己,消灭他国,以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各国都先后展开变法运动。魏文侯(公元前445一前396)用李悝(kui亏)为相,废除官爵世袭制,实行“食有劳而禄有功”,选拔官吏;“尽地力之教”,发展农业;推行“平籴法”,“取有余以补不足”,平衡粮价制订《法经》,以法治国;用吴起(?一前381)改革军事,创“武卒制”,使魏成为战国初期的最大强国。秦孝公(公元前361一前318)用商鞅变法,废井田,开阡陌,重农抑商;建军功爵制,论功行赏;推行县制,实行连坐法,加强中央集权等。于是“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史记·商君列传》),奠定了统一六国之基业。赵国变法始于赵烈侯(公元前408一前387),在人事上“选练举贤,任官使能”;财政上“节财俭用,察度功德”(《史记·赵世家》)。至赵武灵王(公元前325一前299时,又改革军事,“胡服骑射”,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齐用邹忌为相,“谨修法律而督奸吏”(《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广开言路,赏罚分明,任用贤才;用孙膑训练军队,加强武备,创“击技”精卒。楚用吴起(此时已从魏逃到楚),实行了类似魏的变法。韩燕两国,也实行了一些诸如选贤用能、因功行赏等方面的政治改革。

各国经过变法,至战国中期,国力均大为增强,兵员大增。据统计,魏有武卒20万,苍头(头裹青巾士兵)20万,奋击20万,厮徒(杂务兵)20万,车600乘,骑5000匹(《战国策·魏策一》);秦、楚皆“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秦策一》《楚策一》)。赵“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赵策二》);韩兵卒30万(《韩策一》);齐“带甲数十万”(《齐策一》);燕“带甲数十万,车七百乘,骑六千匹”(《燕策一》)。足见改革富国强兵之效。

(5)魏国霸业之兴衰

春秋末期,晋国六卿专权,至战国初,韩、赵、魏三氏联合,先后灭范、中行、知三氏,公元前453年,成三家分晋之局,以魏最强。

①魏霸中原。战国初,三晋联合,取得诸多胜利。魏文侯变法图强后,便连年征战扩张。西派吴起夺秦5城,占其河西之地,逼秦退守洛水(陕西北部);北使乐羊灭中山(河北西部);东联韩赵,三次伐齐;在南方,三晋从公元前400年至前371年间,五次与楚交兵,将楚势力逼出中原。三晋声威大振,均被周王封为诸侯。此时魏国,独霸中原,历时50载而不衰。

但三晋间利同而合,不同则离。三晋联合,魏获利最多,韩赵不满,故相互间也有攻伐。魏武侯继位(公元前395次年,因干涉赵君废立而构怨于赵,此后十年,两国迭连交兵,三晋联合遂告瓦解。加之武侯听信谗言,逼吴起奔楚、商鞅奔秦,自毁长城,一时势孤。同时,秦、齐国势日旺,周显王五年(公元前364),秦破魏军于石门,斩首6万,两年后又败魏于少梁,占领庞城;而齐在东方,亦开始与魏争夺对淮泗诸侯之领导权。遂陷魏于东西夹击之中。魏惠王即位后,虽采取迁都大梁(河南开封)、缓和与韩赵关系等一系列措施,维持了霸主地位,但终未摆脱四面受敌之窘境。

②桂陵之战。在魏巩固霸业之时,齐秦先后变法,国力不断增强。齐为争霸中原,于周显王十三年(公元前356)与赵联盟,次年魏为摆脱两面受敌,与秦妥协,以便全力对付东方。

周显王十五年(公元前354),赵兵伐卫,魏王令庞涓率兵攻赵,兵围赵都邯郸。次年,赵求援于齐楚。齐许以援军,却不直接兵发邯郸,反攻魏之襄陵,直待其两败俱伤之时,方以田忌为将、孙膑为师领兵救赵。田忌用孙膑避实击虚之谋:“魏赵相攻,轻兵精锐必竭于外,老弱疲于内”,不如乘魏后方空虚,“引兵疾走大梁”(《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袭其国都,魏军必然回救,可一举解赵之围,并可乘其疲敝而击之。田忌依计而行。庞涓闻齐军直奔大梁,仓皇率军回救。田忌诱其追至桂陵(河南长垣南),以逸待劳,大破魏军。此战为战国时代的著名战役,是魏为巩固霸权,齐为争夺霸权而进行的大战,也是赵联齐反魏的战争。是役,孙膑运用避实击虚、以逸待劳、“攻其所必救”等战略战术,成功地创造了“围魏救赵”的光辉战例。

其他诸侯国趁魏惨败之机,纷纷攻魏,楚取其睢水与■水间地,秦占其河西重镇少梁及旧都安邑。但魏毕竟实力雄厚,周显王十七年(公元前352)于襄阳一战,败齐、卫、宋联军,迫齐求和。次年向秦反攻,收复失地。周显王二十五年(公元前344)再主盟“逢泽(河南开封附近)之会”。不过,其霸业已如夕阳西坠了。

③马陵之战。逢泽之会,韩未参加,周显王二十七年(公元前342)魏为惩罚并欲灭之以图自固,命庞涓领兵伐韩,直攻韩都,韩向齐求援。齐威王听从孙膑建议:“韩魏之兵未敝(疲劳)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不如晚救,“可受重利而得尊名”(《资治通鉴·卷二·周显王28年》)。

韩自恃有齐相救,倾全力抗魏,五战五败,乃委国听命于齐。次年,齐威王始令田忌、田婴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兵援韩,采用类似桂陵的策略,进兵大梁。庞涓闻之,离韩而返。魏王鉴于桂陵之败,愤于齐一再干预三晋之事,遂命庞涓率倾国之兵迎敌,以求决战,孙膑闻魏军将至,向田忌建议:“彼三晋之师,素悍勇而轻敌,齐号为怯(认为齐军胆怯),善战者因势而利导之”(《史记·孙子吴起列传》)。田忌从之,向后撤退,以减灶之法诱敌深入,并命齐军先为10万灶(10万人造饭用的军灶),明日为5万灶,又明日为2万灶,以迷惑魏军。庞涓追击齐军三日,大喜:“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逃走)者过半矣”,遂弃其步兵,仅率精锐轻装,昼夜兼程追击。孙膑预计其行程,日暮当至马陵(河南范县西南)。此地道狭且旁多阻隘,乃伏兵以待,并于道旁砍白一大树而书:“庞涓死此树下”。同时命善射者万人,夹道埋伏,并预定暗号日暮见大树下有火,即一齐发箭。庞涓率兵,当晚果至马陵道,见道旁大树有字,乃举火读之,读未毕,齐师万箭齐发,魏军遭此袭击,自相践踏,乱作一团,庞涓自杀。齐军乘胜反击,遇太子申所率魏军主力,复大败之,全歼魏军10万,俘太子申。是役,孙膑因势利导,减灶诱敌,马陵伏击,环环相扣,全歼魏军,再创造了一个伏击歼敌的战略绝作。魏王愤而致战,庞涓又好大喜功,骄矜狂妄,轻敌冒进,以致丧师辱国。魏经此败,一蹶不振,此后在齐秦楚三强夹击之下,四处礼拜,苟延残喘,失大国之风。

(6)齐秦对峙

齐经桂陵、马陵之战,声威大振,成为东方强国秦乘魏惨败,占其河西之地700里,拥崤函之固,攻守皆宜,遂聚力蓄势,虎视东方,形成齐秦东西对垒之局势。

①连横与合纵之争。此时,各国展开了合纵连横的活动。“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战国策·赵策二》),皆为一种军事与外交策略。首倡连横者为张仪,首倡合纵者为公孙衍、苏秦等人。

周显王四十一年(公元前328),秦以张仪为相,实施“令魏先事(归顺)秦而诸侯效之”的连横策略。为此,对魏威逼利诱,一方面取其上郡15县,再乘其遭齐楚打击之机,充作调停人,使魏接受了张仪的联合秦韩、进攻齐楚的策略,并任张仪为相。秦魏联盟对其他诸国均不利,东方各国遂支持公孙衍搞合纵。周慎靓王二年(公元前319),魏逐张仪,以公孙衍为相,联合东方各国对抗秦国,因而有“五国伐秦”之举。次年,纵长楚怀王率魏、赵、韩、楚、燕五国联军攻秦,攻至函谷关。由于联军内部矛盾重重,楚、燕两军隔岸观火,故秦军一反击,联军不敌而退。再次年,秦又于修鱼一战,大破三晋之师,斩首82万。首次合纵攻秦遂告惨败。

②秦灭巴蜀及南向伐楚。秦击破合纵后,暂集中力量扩充后方:兵伐义渠(陕西、甘肃北、宁夏),取25城,巩固西北;周慎靓王五年(公元前316),接受司马错之建议,灭巴、蜀二国,获“天府之国”,此举极为重要,秦“取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战国策·秦策一》),为统一六国奠定了强大的物质基础,亦为伐楚创造了条件。

周赧王元年(公元前314),齐趁燕内乱,攻破燕国,声威盛极一时。秦欲伐齐,惧于齐楚联盟,遂派张仪拆散其盟。张仪至楚,许以商於(河南淅川内乡一带)之地600里,诱楚怀王与齐绝交。怀王鼠目寸光,贪图便宜,不听大夫屈原(约公元前340一前278)劝阻,欣然应允。但当向秦索取商於600里地时,张仪改口说以6里封邑献楚王。怀王受骗大怒,与秦绝交,发兵攻秦。周赧王三年(公元前312)春,两军战于丹阳(河南丹水北岸),秦军大胜,斩楚军8万,俘楚主将屈丐及裨将70余人,并乘胜扩地600里,进占汉中郡(陕西东南及湖北西北)。怀王丢兵失地,更加恼羞成怒,征发倾国之师反攻,不料再次大败于蓝田(陕西蓝田西),只得割两城求和。

周赧王十四(公元前301)年,齐为报复楚背齐亲秦,与韩魏联合攻楚,秦也乘机出击,大破楚军于垂沙,取重丘。次年又攻占襄城。再次年,秦昭王(公元前306一前251)以结盟修好为饵,诱楚怀王至武关会晤,逼其割巫郡与黔中郡,怀王不允,被拘于秦,楚立太子横为王自守。秦见诈骗不成,便兵出武关攻楚,占其15城。此后,秦又于公元前280年一前277年间,三次伐楚,尤其是周赧王三十六年(公元前279)白起伐楚之战,攻破郢,焚楚王祖先尸骨,迫使其迁都于陈(河南淮阳)。自此,楚失汉中、巫郡、黔中、南郡大片土地,更为衰弱,不复为秦东进之患。

③合纵攻秦。秦打击楚国、解除侧翼之忧后,即转锋东争天下,中原诸侯顿感威胁。周赧王十七年(公元前298),齐、韩、魏三国合纵抗秦,经3年苦战,兵进函谷关,迫使秦割地求和,暂阻其东进计划。周赧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94),齐相孟尝君谋害齐王不成奔魏,魏用为相,齐遂背韩魏,转而与秦赵联合。秦乘此有利时机(公元前294一前289),连年进攻韩魏。其中,周赧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93),白起于伊阙(河南洛阳东南龙门)一役,斩两国联军24万。经6年战争,得韩武遂(山西垣曲东南)200里之地、魏地河东400里。此时,赵经“胡服骑射”,迅速强盛,秦为打击之,于周赧王二十七年(公元前288)约齐同时称帝,以联合五国攻赵。但此谋为苏秦的合纵所破坏。苏秦劝齐王弃帝号,孤立秦国,拉拢各国攻秦,以便乘机并吞宋国。齐王从其计,命苏秦游说燕、韩、魏、赵四国。次年,合纵成功,五国联合攻秦,迫使秦王“废帝请服”,归还了以前所占韩、魏的大部分土地。齐则乘机灭了宋国。

④乐毅破齐与田单复国。齐“破宋,广地千余里”,成为众矢之的。秦乘机主盟合纵攻齐,于周赧王三十年(公元前285)派兵越过韩魏国土,攻占其河东九县。燕昭王为报齐曾破国之仇,命乐毅为将,起倾国之师参战。次年,乐毅率燕、韩、赵、魏、秦五国联军攻齐,于济西大破齐军。在稳操胜券后,遣返秦韩之师,派魏军南略宋地,由赵军北取河间,自率燕军直齐都临淄并取之。接着五路分兵,势如破竹,连下70余城,仅莒、即墨两城未克,齐几乎亡国。

周赧王三十二年(公元前283),齐立潘王(公元前302一前285)之子法章为王,坚守莒、即墨(山东平度东南)两城,并号召齐***民抗燕复国。即墨守将战死后,具有将相之才的田单被推为将,继续抗燕。燕军围攻两城,一年不克。乐毅见久攻不下,改施攻心战,命燕军撤围九里,筑垒相守,同时对出城居民不加拘捕,并赈济贫者,以争取民心,瓦解守军。齐也相应采取了许多笼络人心的措施,以致再相持三年,两城仍坚守不降。此时合纵联盟已解体,燕惠王即立。惠王与乐毅素有隙,田单趁机行反间计,谓两城不克,是乐毅与惠王有隙,畏诛不敢归,以伐齐为名,欲联合诸侯在齐称王。惠王中计,于周赧王三十六年(公元前279)派骑劫代替乐毅,乐毅害怕报复,投奔赵国,燕军将士皆为此不平。骑劫至,田单再展计谋,诱其割俘虏之鼻,掘齐人之祖坟,并焚尸①周赧王元年(公元前314年),齐趁燕年乱攻燕,占领燕国达三年之久。秦国,拉拢各国攻秦,以便乘机并吞宋国。齐王从其计,命苏秦游说燕、韩、魏、赵四国。次年,合纵成功,五国联合攻秦,迫使秦王“废帝请服”,归还了以前所占韩、魏的大部分土地。齐则乘机灭了宋国。

④乐毅破齐与田单复国。齐“破宋,广地千余里”,成为众矢之的。秦乘机主盟合纵攻齐,于周赧王三十年(公元前285)派兵越过韩魏国土,攻占其河东九县。燕昭王为报齐曾破国之仇,命乐毅为将,起倾国之师参战。次年,乐毅率燕、韩、赵、魏、秦五国联军攻齐,于济西大破齐军。在稳操胜券后,遣返秦韩之师,派魏军南略宋地,由赵军北取河间,自率燕军直齐都临淄并取之。接着五路分兵,势如破竹,连下70余城,仅莒、即墨两城未克,齐几乎亡国。

周赧王三十二年(公元前283),齐立潛王(公元前302一前285)之子法章为王,坚守莒、即墨(山东平度东南)两城,并号召齐***民抗燕复国。即墨守将战死后,具有将相之才的田单被推为将,继续抗燕。燕军围攻两城,一年不克。乐毅见久攻不下,改施攻心战,命燕军撤围九里,筑垒相守,同时对出城居民不加拘捕,并赈济贫者,以争取民心,瓦解守军。齐也相应采取了许多笼络人心的措施,以致再相持三年,两城仍坚守不降。此时合纵联盟已解体,燕惠王即立。惠王与乐毅素有隙,田单趁机行反间计,谓两城不克,是乐毅与惠王有隙,畏诛不敢归,以伐齐为名,欲联合诸侯在齐称王。惠王中计,于周赧王三十六年(公元前279》派骑劫代替乐毅,乐毅害怕报复,投奔赵国,燕军将士皆为此不平。骑劫至,田单再展计谋,诱其割俘虏之鼻,掘齐人之祖坟,并焚尸骨。齐民见状,更增守城决心。田单又用诈降松懈燕军斗志。与此同时,积极准备反攻,征集1000多头牛,角上绑利刃,尾上绑浸油的芦苇,用5000精兵跟随牛后,乘晚间黑暗之际,点燃芦苇,驱赶“火牛”猛冲敌阵,齐军随后杀出。燕军突遭袭击,乱作一团,自相践踏,一败涂地,骑劫被杀。齐军乘胜反攻,势如破竹,很快收复全部失地。田单以“火牛阵”出奇制胜,使此役成为历史名战。齐虽复国,但遭此大祸,由强变弱,客观上为秦东进提供了方便。

(7)秦赵大故与秦灭六国

秦在齐楚皆弱之后,着手东伐,大施远交近攻之策,先攻三晋。周赧王四十年(公元前275)攻魏都大梁,斩韩援军4万,迫韩归顺,次年,于大梁北斩齐魏联军4万;再次年,赵出兵救魏,两国联军进攻韩地华阳,被秦师南北夹击,损兵15万,魏割南阳求和。此时赵国惠文王当政,贤臣有平原君、蔺相如,良将有赵奢、廉颇等,可谓君明臣贤,国力强盛,于是秦赵之间,演成几次空前惨烈的大战。

①阏与、长平之战。周赧王四十五年(公元前270),秦军越过韩地上党,突袭赵之要塞阏与(山西和顺县西)。此为赵都邯郸西方门户,赵遂于次年命赵奢救援。赵奢以为,虽然阏与事危,但秦兵新至,其势甚锐,宜先懈其警觉,然后相机击破。故出邯郸30里即扎营驻军28天,佯装不予救援,利用秦国间谍给秦军造成错觉,而后以两天一夜的急行军,赶到距阏与50里之地扎营。秦闻赵军突至,仓促率军来攻。赵奢严阵以待,并派万余卒占据北山,夺取制高点。秦军至,夺北山不得,赵奢乘机“纵兵击之,大破秦师”。是役,赵奢以“示缓及先据要地”战术,取得大胜。次年,秦再次袭击,无功而返。

秦鉴于两次劳而无功,继续实施其远交近攻战略,连年进攻韩魏,至周赧王五十三年(公元前262)降服魏国,并取野王(河南沁阳),将韩拦腰斩断,使其上党与本土相离。韩欲献上党议和,不料上党郡守冯亭反将之献赵,以求赵援助。秦闻讯大怒,于周赧王五十五年(公元前260)初,乘赵设防未固之时,兴兵夺上党。赵派廉颇领兵30万相抗,据险扼守长平(山西高平)。秦兵占上党后,便进攻长平赵军前哨,赵失一裨将与四尉,损失颇大。廉顾见数战不利,秦强赵弱,便不理秦师数次挑战,只坚守不出,战事陷于僵局。秦攻无对手,便施反间计,谓秦最怕赵奢之子赵括,廉颇怯敌且欲降秦。赵孝成王中计,派“纸上谈兵”的赵括接替廉颇。秦昭襄王闻讯大喜,密令白起为将。8月,赵括至,不行守策,全师出击,白起诈败而退,却以两支奇兵共3万人断其后路,形成严密的包围。秦王为全歼赵军,征发15岁以上男丁赴长平之北,断赵援军及粮运。9月,赵军断粮已46日,赵括分兵四组,轮番突围,皆不得脱。绝望之余,亲率精锐突围,被乱箭射杀。赵军失帅,全师40万人投降,白起“恐其为乱”,仅释放240名未成年之童兵,余者全部坑杀。至此,为时近一年的长平大战结束。秦于此役,施反间计,运用诱敌出击、分割包围、聚而歼之的战术,前后斩首45万,重创赵国。白起随即分兵三路,准备乘胜灭赵。赵韩恐惧,派苏代游说秦相范睢,范睢恐白起成功而位居己上,便进谏秦王:秦兵疲劳,请允许韩赵割地求和,秦王听从。白起中途罢兵,怨恨范睢。

②邯郸之战。秦因赵不如约割六城,反而联合齐、楚、韩、燕,准备合纵攻秦,便于周赧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9)9月拟命白起为将,率兵攻赵。但白起抗命,谓赵国此时国力恢复,“结亲燕魏,连好齐楚,积虑并心,备秦为务”,故不宜攻赵。秦王不听,改用王陵率军围攻邯郸,却损兵折将,连连受挫。秦王再令白起领兵,白起托病不出,只好用王龄代替王陵,并增兵10万。王龄在邯郸外围与赵守军相持八九月之久,毫无进展,伤亡甚众。秦王见久攻不下,第三次起用白起,白起“不忍为辱军之将”,仍不肯前往,被逼自杀。

邯郸被围,赵以避免决战、固守疲敌、外联盟国、合纵破秦的持久防御方针,诚为良策。但在争取盟国方面,却举步维艰。各国惧于秦兵雄威,都观望徘徊,不敢救援。赵向齐借粮,齐不敢与;平原君率毛遂等赴楚求救,楚王怕惹火烧身,推脱出兵,后因毛遂以楚曾蒙受秦占鄢郢、焚楚王祖坟等耻辱相激,楚王怒,方命春申君黄歇领兵北上;魏派晋鄙率兵10万救赵,秦王威胁:“吾攻赵,旦暮且下。诸侯敢救之者,吾将于拔赵后先移兵击之”(《史记·魏公子列传》)。魏王即令晋鄙驻军于邺(河北临漳),等候观望。魏相信陵君无忌通过魏王宠姬如姬窃得兵符,赴邺椎杀拒交兵权的晋鄙,选精兵8万,直赴邯郸。周赧王五十八年(公元前257)12月,秦再增兵,派郑安平率兵增援,与王龄合力围攻。魏楚联军至,连败秦师。赵亦精选敢死队3000配合出击,内外夹攻,大破秦师,王龄率残卒败退汾城,郑安平率卒2万降赵。联军乘胜进至河东(山西西南),逼秦退守河西。

赵经长平、邯郸两战,主力丧尽,再无力独挡秦师,造成六国皆弱秦独强之势。秦乘此时机,以短短36年时间统一了中国。

③秦灭六国。邯郸战后,秦为并吞六国,仍施其“远交近攻”之战略,即远交齐国,先灭韩魏,断六国合纵之脊,而后各个击破的方针。公元前247年,秦王政(公元前246一前210)亲政,着手实施统一计划。秦东进的正面之敌是三晋,为使赵不能援韩魏,秦乘赵燕互相攻伐之机,自奏王政七年(公元前240)始,连续攻赵,其中秦王政十三年(公元前234)平阳一战,斩赵军10万,后为赵名将李牧(公元前?一前229)所阻。李牧虽连胜二战,但损兵数十万,仅存邯郸,再无力援助他国了。于是秦转而攻韩,秦王政十七年(公元前230)派内史腾率兵伐韩,俘韩王安,韩灭。次年,秦施反间计,使赵王杀李牧,并乘赵地震、旱灾,派王翦伐赵,攻克邯郸,俘赵王迁,仅赵公子嘉率宗族数百人逃到代郡(河北蔚县),自立代王,赵基本灭亡。秦破赵,兵临燕境,燕国势危,燕太子丹遂于秦王政二十年(公元前227派荆轲刺杀秦王,未成。秦王即派王翦伐燕,于易水大破燕军,攻克其都蓟(北京西南),燕王僖逃往辽东。秦王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命王翦之子王贲伐魏,围其都大梁,因城坚难破,遂引黄河、鸿沟之水灌之,三月后城崩,魏王假投降被杀,魏亡。

秦破三晋后,即南向灭楚。讨论派兵时,年青将领李信以为20万即可,老将王翦则说非60万不能克。秦王以为翦老怯敌,命李信率军20万伐楚,却被楚将项燕大败而归。秦王知错,改用王翦,于秦王政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发兵60万攻楚。王翦用屯兵练武、坚壁不战、麻痹敌人、以逸待劳的战略,相持一年,逼楚军“引而东退”,而后乘势猛击,灭其主力,直趋楚都寿春(安徽寿县),俘楚王负刍。秦王政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再攻克楚江南之地,楚亡。灭楚当年,王贲率师扫除燕赵残余,攻下辽东,俘燕王僖,随即兵伐代城,俘代王嘉,赵燕彻底灭亡。此时齐国,君昏臣奸,“不修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史记·田敬仲完世家》),直至五国灭亡,始“发兵守其西界”。秦王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秦命王贲率灭燕之师南下攻齐,兵不血刃,取70余城,兵抵临淄,齐王健“不战,以兵降秦”。自此,六国皆灭,秦囊括天下为一统,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多民族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战国时代至此终结。秦灭六国,一统天下,殊非易事,是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的结果。首先,秦用商鞅变法,历代坚持,国富兵强用军功爵制鼓励士气,将士勇战;用司马错之计,开疆拓土,并吞巴蜀而据天府之饶在人力物力上为打击六国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并能乘魏东败于齐、霸业衰歇之机,收复河西,遂拥山河之固,进退皆宜,造成东进的有利势态。其次,针对六国合纵,以连横反击,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每每奏效,使之不能长期联合攻秦。再次,施以各个击破、远交近攻之策。远交齐楚,近攻三晋,始终把三晋作为主要打击对象。韩魏为“天下之中枢”,先攻此两国,即可断六国合纵之脊,使楚不能北援燕赵,燕赵不能南下救楚,遂达到分割四国、各个击灭的目的。最后,“因敌制胜”,作战指挥原则灵活,善以反间计奏效;每有大举,即把外交战与军事战熔于一炉,综合使用,先行分化、再施打击。战略战术运用极为灵活。这些皆为并吞六国之利器。

3、军事思想

春秋战国时期,战事频繁,关系各国生死存亡,上至国君,下至士人,兵家、法家、儒家、道家,莫不研究战争与指导战争方法,军事思想取得了辉煌成就。

(1)主要兵书

①《孙子兵法》。春秋末年齐人孙武所著,13篇,6000余言,每篇各有主题,构成一完整体系。该书思想大体如下:一重战。开卷即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计篇》)。为此他考察了战争胜负的五个因素,即道(人心背向)、天(天时)、地(地利)、将(将才,包括智、信、仁、勇、严)、法(军法军需等)。将战争与政治、经济、自然、将才诸因素综合考察。二慎战。孙子重战,却不好战,谓“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应“非危不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对于兵事,“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火攻篇》)。三备战。战争受经济制约,他说:“兵法,一曰度(土地大小),二曰量(物资多少),三曰数(兵员多寡),四曰称(军力强弱),五曰胜(胜负)”。五者关系,是“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形篇》),故应加强战备,无经济后盾,绝难求胜,“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备战另一内容是治军,治军之法,在于“合之以文,齐之以武”,军纪军令与政治教化相结合。既要“视卒如爱子”,又要信赏必罚。四善战。此为孙子兵法之闪光点,包括战略战术两方面。在战略上,孙子提出:(一)“先计而后战”;(二)“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三)“自胜”,即先充实国力,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境,尔后方能制敌取胜;(四)争取主动,“致人而不致于人”;(五)“兵贵胜,不贵久”,即速战速决;(六)“伐谋”“伐交”,争取“全胜”等。在战略具体运用上,提出了许多战术原则,如造势任势、“因情任势”;“以逸待劳”、机动灵活;“相敌”观敌、“因敌制胜”;兵不厌诈、“出奇制胜”;“虚实结合”、“避实击虚”;诱敌骄敌、调动敌人攻防结合、因敌使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此外,对行军、地形、火攻、用间(反间计)等也作了论述。重战、备战、慎战、善战并非孤立,而是相互关联,其目的在于“安国全军”。《孙子兵法》内容十分丰富,对后世军事理论有深远影响,在我国乃至世界兵学领域占有崇高地位,是兵学鼻祖、兵经,我国后世兵书,莫出其范。

②《司马法》。《司马法》约成书于战国中期,作者不详,全书155卷,今存5篇。该书内容有(一)“以战止战”。战争的目的是“讨不义”、“诛有罪”,因而提出“以战止战”的战争观。《仁本篇》说:“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杀一个人可以使别人得到安全,可以杀掉他);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二)“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故宜随时备战,做到“五虑”:“顺天(顺应天时)、阜财(广集资财)、怿众(合乎民意)、右兵(重视兵器)、利地(利用地形)”,这是制胜的五因素,此外还要建“大军”与“求厥技(广罗有专门军事技术的人才)”。(三) 治国以礼、治军以法;以文治民,以武治军;重视兵教,“士不先教,不可用也”,要做到“以仁为本,以义治之”。(四)“战相为轻重”。即根据敌我实力、采用适当的战略战术,这是用兵原则。如主张“称众、因地、因敌、令阵”等。另外还提出“兵不杂不利,长兵以卫、短兵以守”,“弓矢御,殳矛守,戈戟助”,“长以卫短,短以救长,迭战则久,皆战则强”等兵器配合使用原则,已浅涉协同作战的原则。但也记载了一些诸如“不鼓不成列”之类的旧兵法。应当注意的是,《司马法》虽书成战国,反映的却是西周、春秋时代的军事思想,为论述车战的权威之作。

③《吴子》。《吴子》相传为战国初期吴起所著。共48篇,今仅存《图国》、《料敌》、《治兵》、《论将》、《应变》、《励士》6篇。《吴子》将战争起因归为五种:争名、争利、积恶、内乱、因饥。并由此将战争性质分为义战(“义兵”)与不义之战(强兵、刚兵、暴兵、逆兵)。吴起反对“修德废武”、“恃众好勇”,提倡“内修文德、外治武备”。这是其思想核心。修文德一要“先教百姓而亲万民”;二要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处下”;三要使“民安其田宅,亲其有司(官长)”;四要君民同心,一致对外;五要君王谦逊,善取忠言。至于加强武备,吴起提出要“聚卒练锐”,“先戒为宝”,加强戒备以及慎战等主张。在治军思想方面,强调“不在众寡,以治为胜”;“教戒为先”,“简募良材”;“信赏必罚,严刑明赏”,使“进有重赏,退有重刑”。为将者应做到“五慎”,掌握“四机”。“五慎”即理(治军有方)、备(戒备)、果(决心)、戒(警惕)、约(命令简明)。“四机”即气机(士气)、地机(利用地形)、事机(运用谋略)、力机(提高战斗力)。军队通过严格治理,就会“投之所往,天下莫当”。在作战思想上,强调“审敌虚实”、“因形用权”,随机应变。《吴子》是对《孙子兵法》的继承和发展,对世界军事思想有一定影响。

④《孙膑兵法》。《孙膑兵法》为战国中期齐国人孙膑所作,30篇。孙膑慎战,以为“战不胜,则所以削地而社稷危也”,故反对“乐兵”好战,“乐兵者亡,而利胜者辱,兵非所乐也,而胜非所利也”,应“不得已而后战”,“恶战”方为“兵之王器”。不过,他并不反对正义之战,“卒寡而兵强者,有义也”。战争胜负在于“天时、地利、人和”,他尤其强调人的因素,“间于天地之间,莫贵于人”。战略战术思想是其军事思想之精华,这是一种以“贵势”、“造势”为特征的机动灵活进攻战法,具体内容有:(一)“事备而后动”,方能“兵出而有功,入而不伤”;反之“无备者伤,穷兵者亡”(二)“必攻不守”,攻其不备。(三)“抚势造势”,争取主动。(四)寡可制众,弱可胜强(五)“料敌计险(了解敌情,利用地形)”、“胜不可一(取胜不可固守一策)”。(六)巧用“谋”“诈”,乘敌之隙。(七)“有锋(前锋)有后(后援)”,善使阵法。在选将、建军、治军等方面,与孙子所论大同小异,不过,他更重视君、将、士三者的配合,“将”除具备智、勇、忠、信、敢等将才外,还需得君信任、“得众”、“左右和”等,方能“恒胜”;反之,则“恒不胜”(《篡卒篇》)。《孙膑兵法》是对战国中期以前战争经验的总结和提炼,是对《孙子兵法》的继承、发展和创新。

⑤《尉缭子》。战国时尉缭所著,全书24篇。尉缭慎战,认为“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提倡“诛暴乱禁不义”的义战,“凡挟义而战者,贵从我起”,反对“争私结怨”而致战。在作战指导方面,提出不少新思想。“兵胜于朝廷”,“欲战先安内”,即先要国治民安,国富民强,方能“战胜于外”。战法上提出“道胜(谋略取胜)”、“威胜(兵威取胜)”、“力胜(兵力取胜)”三种,尤重“道胜”,认为应“先料敌而后动”、以实击虚;“蚤(早)决先定”、、争取主动;“若计不先定,虑不蚤决,则进退不定,疑生必败”。提出了三种攻守原则:攻城原则是“攻不必拔,不可以言攻(没有绝对地把握攻下城池,就不要进攻)”;野战对阵的原则是“战不必胜,不可以言战”;守城原则是“守者不失其险(城外要地)”,要求攻守结合,反对消极防御。其用兵原则是兵“以专胜,分力者弱”,反对分散兵力,若“分力”,则“进退不豪,纵敌不擒”。在治军方面,主张“制必先定”,“明制度于前,重威刑于后”;强调“刑上究”,“赏下流”“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万人喜者赏之。当杀而虽贵重,必杀之,是刑上究也赏及牛童马圉者,是赏下流也”。《尉缭子》把政治、经济、法制、军事等融为一体,综合论述,是依法治军的典范之作。

⑥《六韬》。传为周初姜尚著,实成书于战国晚期,作者不可考,含《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6卷,凡60篇。《六韬》慎战,认为“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最好是防患于未然,“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胜敌者,胜于未形”。注重“文伐”,主张以谋略取胜,其阴谋手段有12条,如“因其所喜,以顺其志”;“亲其所爱、以分其威”;“阴赂左右、得情甚深”;“收其内(臣)、间其外(臣)”;“辅以淫乐,以广其志,厚赂珠玉,娱以美人”等。这样,对方君臣离间,廷无忠臣,我方“乃成武事”。其战略战术亦颇有见地:(一)示弱迷敌、出奇制胜。“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使敌不知我备”,而后“欲其西,袭其东”。(二)“兵胜之术,密察敌人之机”。即了解敌情,乘机而入,“疾击其不意”,“见其虚则进,见其实则止”。(三)“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即把握战机,不能优柔寡断,“失利后时,反受其殃”;“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四)“用兵之法”,在于“分合之变”。此外,《六韬》对军队编制、装备、训练、通讯、将才等建军、治军方法以及野战、攻城、反攻、追击、突围等战术也作了广泛论述。《六韬》内容庞杂,先秦各家军事思想在其中均有所反映,其突出贡献在于阐述了阴谋家的思想,比较系统地总结了战国时代的文武分职和步、车、骑三兵种配合作战的经验。

  (2)诸子军事思想

①儒家著述中的军事思想。早期儒家的军事思想,始于孔子,继于孟子,集大成于荀子。孔子(公元前55-前479)名丘,春秋鲁国人,儒家创始人。其战争观较为保守,认为“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反对“自诸侯出”(《论语·季氏》);主张息战,“天下一家”;主张慎战,《论语·述而》载:“子之所慎;斋、战、疾(疾病)”,作战必求“临事而惧(谨慎),好谋而成”。强调教而后战,“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反之,“不教民,是谓弃之”(《子路》),所教内容,不出射、御;要求将领必须足仁足智足勇,多闻多见多思,因为“仁者无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宪问》);视“足食、足兵、民信”为立国之本,《颜渊》载:“子贡问政。子日:‘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还说“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史记·孔子世家》)。不过他更强调“民信”,这与其强调“为政以德”的仁本思想分不开。孔子言兵,虽未成体系,却是儒家军事学说的始作俑者。

孟子(约公元前37H前289)名轲,战国中期儒学大师,其军事思想散见于《孟子》一书。孟子的战争观比孔子更为保守。孔子还主张仁义之战,他则全盘否认战争,认为“春秋无义战”,“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危害极大;并进而认为好战者实为“民贼”,“罪不容于死”,“善战者服上刑”。他认为,“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而在于“仁”,提出“仁者无敌”的主张,“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以为有了“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等仁政,就能无敌于天下。故此,他反对“以力服人”,竭力主张“以德服人”。“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孟子的军事思想虽然迂腐保守,却亦提出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与“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两项闪光的战略思想。

荀子(约公元前298一前238名况,战国中晚期赵国人,早期儒家兵学的集大成者,其军事思想见于《荀子·议兵篇》。荀子虽师承孔、孟,却有创新。他亦主张仁义为本,认为仁义之兵“不战而胜,不攻而得,甲兵不劳而天下服”(《王制》),但支持“禁暴除害”的战争,肯定“以德兼人”的兼并战争。“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壹民(统一民心)”,“兵要在乎附民(得民拥护)”,即人心背向是决定胜负之关键,为此要“修礼爱民”。“修礼”则国治,“爱民”则“民亲”,国治民亲则兵强,兵强则战胜,故此他认为战胜即“政胜”,“将帅末事也”。在治军建军方面,主张以礼治兵,口令严格,赏罚有信,这样就会“百将一心,三军同力”;他重视将才,为将者须知“六术”、“五权”、“三至”、“五无圹(同旷)”。“六术”是作战原则号令严明、赏罚有信、营垒坚固、行军迅速、善度敌情、不打无把握之仗。“五权”是机变原则:要只想身为大将而讨厌被撤职不要急于求胜而忘记失败的危险;不要对内耍威风而轻视敌人;“无见利而不顾其害”;遇事要多谋、经费要充足。“三至”是将不受君命的三种情况,宁可自己抗命被杀也不可使军队陷危境、打败仗、欺百姓。“五无圹”要求为将者在用谋、作战、对敌等各方面做到小心谨慎。此外,还要求将领在战略决策时做到“弃疑”,即决者不疑、疑者不决;“无过”,即谨慎再三、避免过失;“无悔”,即全面周到、事至无憾。

综观早期儒家兵学,有两个鲜明特点;一是以“”为准绳评判战争,人本色彩浓厚二是属于思想家论兵,侧重于论述战争观、治军建军,较少论及战略战术问题。

②法家著述中的军事思想。《商君书》系战国中期商鞅著,今存24篇,不少论及军事。重视耕战,反对“非兵”“羞战”。“国亡(衰弱)所以兴者,农战也”,“国待农战(即耕战)而安,主待农战而尊”;而“非兵”、、“仁义”、“礼乐”,皆为祸国之“六虱(害“羞战”、虫)”。他认为“多力者王”,“力生强,强生威,举力以成勇战战以成知谋”,欲取胜,必先增强国力,“国富而兵胜”。“壹赏、壹刑、壹教”,以法治军。“壹赏”即严格以军功赏爵位,“壹刑”即严。施刑罚、不避亲贵,“壹教”即训练民众,使之乐于参战;实行依法治军,则兵勇杀敌;要使民众参战,“必以重法,赏则必多,威则必刑”;“壹赏则兵无敌,壹刑则令行,壹教则下听上”。在战略战术上,他提出了“凡战法必本于政胜”、“能胜强敌者,先自强”、“论敌察众,则胜负可先知”、“兵大律在谨”等思想。

《管子》虽托名管仲,实为战国后期齐国法家著作汇编。《管子》军事思想丰富,主要有  一 (视兵事为首要任务)”。“君之所以卑尊,国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军队强大)。故兵者尊主安国之径也”(《参患篇》),明主宜“积务于兵”,否则,是“以其国予人也”,故“兵不可废”。(二)《管子》重战,却不好战,“兵事者危物”,有“贫民伤财”“危国忧主”四患(《小问》),因而提出“至善不战”的主张。(三)争取民心。“凡兵之胜也,必待民之用也”,“远近一心,则众寡同力,众寡同力则战可以胜,而守可以固”(《重令篇》)。(四)“富国强兵”。一个国家如“不能强其兵,而能必胜敌国者,未之有也”(《七法》);强兵则需要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形势解》);而国富则需“财无敌”、“器(武器)无敌”,以及加强军教军训。(五)战略战术上,一是“明于机数”(《七法》),把握战机;二是“遍知天下”,对敌我双方都做到“尽知”,不但要明敌情、敌将、敌政、敌士,还要“知地(地形)”、“知能(军力)”、“知形(阵法变化)”、“知意(作战意图)”;三是“释实而攻虚,释坚而攻脆,释难而攻易”(《霸言篇》);四是灵活机动,示形误敌(制造假像,使敌人产生错觉),“无方胜之几(取胜没有固定的战法)”

《韩非子》亦称《韩非》,战国末期法家集大成者韩非(约公元前280一前233)所著,今存55篇,不少含有军事思想。他反对“仁义为本”“仁义不足以救国”,“德厚之不足以止乱”,救国之策在于“争于气力(耕战)”,“力多则人朝,力寡则朝于人,故明君务(重视)力“(《显学篇》)。在备战方面,他注重战争心理训练,“用兵者,服战于民心”“兵战其心者胜”,“先战者胜”;注重增强国力,“无地固,城廓恶,无蓄积,财物寡,无守战之备而轻攻伐者,可亡也”。他还重视以法治国,以法治军。强调重赏重罚,“赏厚而信,人轻敌(蔑视敌人)矣;刑重而必,夫人不北(败逃)矣”。并主张赏罚无私,“行公法”,“不辟(避)亲贵,法行所爱”。胜负的关键在于赏罚有信,“赏罚敬信,民虽寡,强;赏罚无度,国虽大,兵弱”。在作战指导思想上,强调兵不厌诈,“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军旅之计,出于诈伪”(《难一》)。

③道家著述中的军事思想。《老子》,即《道德经》,相传为春秋时老聃所著,凡81章,论兵者10余章。《老子》认为,“兵者不祥之器”,危害极大,“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故有道者不处”,应“不得已而用”。主张“以道佐人主”,反对“以兵强天下”。但《老子》论兵,重在“用兵之道”:(一)“柔弱胜刚强”;(二)“善胜敌者不与(硬拼)”;(三)“祸莫大于轻敌”;(四)以退为进,后发制人,“不敢为天下先”;(五)避实击虚,避高居下;(六)“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七)以静驭躁,以逸待劳。《老子》论兵,非兵家言兵,而是以哲学思想指导军事思想,其特色在于哲理喻兵,含有深刻的军事辩证法思想。

《庄子》,庄子及其学派的著作汇编。庄子(公元前369?一前286?)名周,战国时期道家代表人物,其思想师承老子,却比老子更为消极,他继承了老子清静无为的思想,并将“无为而治”发挥到极点,认为一切争乱,包括战争都与人的自然本性相悖,因此兵事无义战与非义战之分,更不要“为义偃兵”,此实为“造兵之本”。他主张“无以巧胜人,无以谋胜人,无以战胜人”,“兵,恃之则亡”。

《经法》是四种古佚书的合编,包括《经法》、《十大经》、《称》、《道原》,约成书于战国晚期,是黄老学派的代表作。其军事思想继承《老子》,却具有特色:(一)文武兼重。“文”为治国安民之道,“武”为适时征伐之举,“文武并行,则天下从矣”;“审于行文武之道,则天下宾(服)矣”(《经法君正篇》)。(二)战有义与不义之分,“有为利者,有为义者,有为忿者”,应支持正义的战争,“为义者,伐乱禁暴,起贤废不肖”(《十大经本伐篇》),义战是“众之所在”,得民支持。(三)治军要刑德并用、赏罚兼施要善待俘虏,不杀服民,不戮降人。(四)作战指挥应“刑天(了解天时)”、“法地(掌握地形)”、“因人”,“兵不刑天,兵不可动;不法地,兵不可昔(措);刑法不(因)人,兵不可成”。并应重视以柔克刚,后发制人,为此,要“弗敢以先人”,“不为兵主,不为祸首”;要以退为进,“先屈后伸”(《经法·国次》)。

④墨家著述中的军事思想。《墨子》是以墨翟为首的墨家著作的汇集,成书于战国时期,今存51篇,其中多篇,在军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主张“兼爱”“非攻”,使“大不攻小,强不侮弱,众不贼寡,诈不欺愚”;反对掠夺战争,以大攻小,以强凌弱,是大“不义”。安国之道,在于综合国力。为此,要尚贤尚同(思想统一),修治内政;强本节用,发展经济信交诸侯,互助互救;全民皆兵,人尽其用。墨子军事思想的贡献,是在以守城为中心的防御战略战术方面,提出了不少新见解:(一)“主信以义”,“上下相亲”,民虽“死而守”;(二)加强战略,“备者国之重”;(三)依托城池,正确部署;(四)自远而近,层层抗击,兵力三线配置,城为核心,城外建廓,廓外设亭;(五)积极防御,以“伤敌为上”。为此,要针锋相对,以防反攻,以高制高,以穴对穴;拒、打结合;顽强坚守与适时出击结合;内守与外救结合。《墨子》从理论上总结了战国时代城池攻守战的实践,是防御战略战术的权威著述,对中国古代战术和军事技术的发展有重大影响。

更新于:5个月前

结语:对人道的呼唤

结语:对人道的呼唤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结语:对人道的呼唤公元前8一前3世纪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充满血腥战争的世界,一次战争杀人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残杀战俘被视为理所当然。汉尼拔曾一次屠杀罗马战俘5000余人。白起于长平一战,坑杀赵国降卒40万。..

九、中外军事比较

九、中外军事比较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九、中外军事比较矛与盾的碰撞构成了世界各国古代中期军事争伐的主旋律。为了战争,各国都组建了强大的军队,先后用铁制武器取代了铜兵器,使用诸种兵制以保证兵源,并运用了各种军事奇谋无论是较低层次的战术,抑或较高层..

七、公元前8一前3世纪印度的军事

七、公元前8一前3世纪印度的军事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七、公元前8一前3世纪印度的军事古代印度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其地理版图包括今日的整个南亚次大陆。古代印度的历史分期,包括印度河文明时代、吠陀时代、列国时代和帝国时代四个阶段。本章所涉及的时间跨度..

六、波斯帝国的军事

六、波斯帝国的军事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六、波斯帝国的军事亚述帝国灭亡后,新巴比伦王国和米底王国共同主宰西亚,但它们也只是昙花一现,旋即被伊朗高原东南部的波斯帝国(公元前6一前4世纪)所吞并。波斯原为米底属国,至公元前6世纪中叶居鲁士一世(公元前558一..

五、亚述军事帝国

五、亚述军事帝国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五、亚述军事帝国亚述人是西亚塞姆语系的一支,约于公元前三千年代中后期,在两河流域北部以亚述城为中心建立国家,实行贵族寡头政体,尔后过渡到君主制。该国延续二千余年,在与周边各国抗衡中,曾两度中兴,但旋即衰落,..

四、古罗马共和国前期的军事

四、古罗马共和国前期的军事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四、古罗马共和国前期的军事罗马最初为意大利半岛第伯河南岸一小城邦。约公元前753年罗马建城,进入王政时代(公元前753一前510),即军事民主制时期,在此期间,曾一度受到伊达拉里亚人的统治。至公元前509年,建..

三、亚历山大帝国的军事

三、亚历山大帝国的军事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三、亚历山大帝国的军事正当希腊城邦陷于危机、内争不休时,地处北部边陲蛮荒之地的马其顿崛起。公元前4世纪中期,腓力二世(公元前359一前336年在位)执政,进行了一系列政治军事改革,在底比斯方阵基础上,创造了马其..

二、古希腊城邦时代的军事

二、古希腊城邦时代的军事作者:龙源 于可出自————《世界古代中期军事史》出自————《现代军事理论》二、古希腊城邦时代的军事古代希腊的地理范围以希腊半岛为中心,包括爱琴海和爱奥尼亚海的诸岛屿、小亚细亚沿海地区、意大利南部以及西西里岛东部沿岸地带。公元前8世纪开始,希腊进入城邦时代,这一时代可分为古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