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舰队出征·第二

2024-07-19 08:07 西班牙无敌舰队战争通史繁体

无敌舰队出征·第二

作者：石岛晴夫·日本

出自————《西班牙无敌舰队》

出自————《战争通史》

　　 第四节　远征的准备

　　 圣克鲁斯公爵之死

　　 1588年2月9日，阿尔巴罗·德·巴赞·圣克鲁斯在里斯本猝然死去，终年62岁。圣克鲁斯是莱万特海战的英雄，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回大西洋要冲亚速尔群岛的特塞拉海战的胜利者，赫赫有名的无敌舰队总司令。西班牙国民惊悉他的噩耗，无不表示深深的悼念和悲叹：西班牙海军的光荣和对胜利的期待，也将随他的死而烟消云散。无敌舰队远征失败后，人们更是深感惋惜和遗恨：要是由他指挥无敌舰队的话，战局的发展趋势也许会发生逆转。据说，他是由于腓力二世三令五申严厉督促，为准备无敌舰队远征，心力交瘁，劳累过度而暴亡的。

　　根据1587年到1588年整个冬季腓力二世同圣克鲁斯之间的来往信函，就会使人觉得，一贯以“慎重王”著称的国王同以勇猛果敢而遐迩闻名的总司令的性格仿佛完全相互调换了似的。

　　腓力二世给圣克鲁斯的信中写道：

　　 “在筹划进攻英格兰这样的大事业之际，每个人都必须同领导者的步调一致。这项大事业之成功，完全需要敏捷的行动。请务必加速行事！”

　　另一方面，一贯主张对敌人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进攻，反对犹豫不决和一味采取守势的圣克鲁斯，对西班牙海岸线处于不设防状态，无敌舰队的准备工作毫无进展的状况深表忧虑。然而，他经过深思熟虑，对这种状态进行了仔细分析写出的报告，却丝毫也不能动摇国王督促无敌舰队早日出征的决心，反而被指责为推卸责任和懦弱的表现。

　　 1587年9月，当圣克鲁斯从亚速尔群岛归国之前，腓力二世就曾经命令他，一旦同那不勒斯船队和安达卢西亚运输船队汇合，便马上率领手下的全部舰队，经由英格兰东南端的马盖特角，直逼泰晤士河口。并在这道命令的结尾中写道：

　　 “为确保这次作战成功，最重要的是行动快速、敏捷而隐蔽，尽管现时并不是航海季节，但万能的上帝会赐给我们需要的顺风。”

　　接到这项命令之后，圣克鲁斯给国王写了一份报告，详细汇报了舰队在亚速尔群岛的航海中，加里昂船受到损失的情况，要求把这次作战向后推迟几周。腓力二世不得已才同意了延期出击，命令在这段期间内进一步加强舰队的战斗力。

　　但是，到了12月，为了支援帕尔马军队的登陆作战，圣克鲁斯不得已服从腓力二世的命令，率领由不到35艘船编成的舰队出击。可是圣克鲁斯得到了英格兰舰队似乎已经开始行动的情报，他认为必须拥有战斗力更强大的舰队才能应付当前的局势，于是劝说国王再次延期启航。腓力二世对圣克鲁斯再三再四地请求延期已经很不耐烦了，便以到2月15日止必须出航为条件同意了他的要求。并在15日之前，派出身边的重臣到里斯本催促圣克鲁斯出击。

　　过去一直强调“等待时机”或“天时地利”才付诸行动的腓力二世，在这一年里就好象被追魂夺魄、死期将至的老人一样追赶着时间。忽而还未查明帕尔马军队登陆作战的准备是否就绪，便命令无敌舰队出击，忽而命令他不等同舰队会师就向英格兰登陆。而自己任命的总司令未按时完成任务，好象是自己的责任似的，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点头批准，对部下的工作一个劲地横加干涉，使臣下无所适从。

　　根据圣克鲁斯的设想，要打败英格兰舰队，至少需要50艘大型加里昂船。但他统率的舰队只有13艘，而且其中一艘已陈旧不堪。无论如何也不能参加远征。此外，还需要100艘重武装大型商船，战斗用的6艘加里亚斯船和50艘加里船，运输食物和弹药的运输船50艘，140艘到160艘小型帆船。

　　然而，到1588年1月底，除了12艘加里昂船和4艘加里船之外，从波罗的海到亚得里亚海，从整个欧洲几乎所有海域雇佣和征用来的杂七杂八的小型船只，总共只有六、七十艘而已。而且这些小型船只中，大多数漏水现象严重，航速缓慢，船员素质十分低劣。

　　尽管条件如此不充分，圣克鲁斯这次也必须全力以赴投入启航准备之中，以实现同国王的约定。堆积在里斯本港的大炮、弹药和粮食，逐渐装运上船。为了补充船员的不足，只得去囚犯船、医院船、货船以及里斯本附近的乡镇和渔村拉夫和强征。可是，就在距离启航的日子不到一周时，圣克鲁斯公爵却溘然长逝了。

　　 无敌舰队总司令梅迪纳·锡多尼

　　圣克鲁斯一死，腓力二世立即任命安达卢西亚地方总督，比圣克鲁斯年轻24岁、年仅38岁的梅迪纳·锡多尼接任无敌舰队总司令的要职。锡多尼出身于名门贵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优秀行政长官，曾屡次出色地完成了为无敌舰队补充物资和征兵的任务。1587年4月底德雷克奇袭加的斯港时，他还是安达卢西亚沿岸海防的指挥官，曾率领地方军驰援当时正处于恐怖威胁中的加的斯市，建树了卓越功勋。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功绩，他才被国王选为无敌舰队的继任总司令。大概因为他为人厚道，没有野心的品质，而深受人们的尊敬，腓力二世才认为他能够同主观固执的帕尔马很好协作共同指挥作战，而且锡多尼的私生活也是廉洁清白无懈可击的，同时又是一个极其虔诚的天主教徒。由他担任清除异教徒伊丽莎白、为上帝申张大义的十字军、无敌舰队的总司令，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梅迪纳·锡多尼公爵

　　然而，腓力二世最重视的是，梅迪纳·锡多尼是古卡斯蒂利亚王国中历史最悠久的名门望族之一，古斯曼·埃尔·布伦纳家族的第七代家长。据推测只有由这样高贵身份和门第出身的人物担任总司令，才能使那些沽名钓誉、野心勃勃的贵族和军人们服从。从锡多尼的肖像就不难想象，他中等身材，风流倜傥，深思的眼睛和轮廓分明的嘴角，表明他非常机敏和聪慧。而且这种表情中也充满着一种将经历许多磨难和坎坷的忧愁。

　　在被任命为总司令的时候，他曾写了一封信给国王的秘书长，表达了坚决推辞的决心：

　　 “我的健康终究经不起长途的航海生活。虽然我也曾参加过几次航海，但总是被晕船和伤风感冒折腾得苦不堪言。而且我家目前债台高筑，尚有90万杜卡特债务未偿还，我对完成此项重大使命缺乏信心。尤其是关于航海和海战的知识我一窍不通，毫无经验，实无资格担当如此伟大事业的指挥。更何况我完全不清楚圣克鲁斯公爵所进行的工作，亦不了解他所掌握的有关敌人的情报。因此，要是如同瞎子一般的我充任了总司令之职，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唯他人的建议是从……

　　我推荐卡斯蒂利亚总督担任总司令之职，他不仅具有军事和海军方面的实战经验，而且又是一位极其虔诚的基督教徒。”

　　锡多尼在此信中，充分表达了自知之明和对自己的谦虚的评价。在当时一心博得高官厚禄、野心勃勃的贵族比比皆是的西班牙，有他那样出类拔萃的人物，真是风毛麟角了。

　　然而，腓力二世没有批准锡多尼的辞呈，并给他回了一封信，勉励他，说他的缺点一定会得到上帝的补救。锡多尼百般无奈，只得辞别了距塞维利亚20公里的桑卢卡尔公馆和家人，踏上奔赴里斯本的漫长旅途。顺便说一下，锡多尼推荐的比自己胜任得多的卡斯蒂利亚总督，就是被任命为第二次无敌舰队总司令的帕迪拉。

　　 锡多尼公爵全力以赴

　　锡多尼长途跋涉来到里斯本。他所面临的现实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片惊人的混乱。在前任圣克鲁斯逝世前一星期，临近启航的无敌舰队所属各船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大炮和粮食，挤满了受命随时准备出航的士兵和水手。他们尚未收到足够的武器、服装和薪饷，平庸无能的指挥官住在船上，连每日三餐饭都吃不上。

　　港内有的船载货过重，吃水线深达沉船的程度，而有些船内却空无一物；为了尽可能多装一些武器和粮食，指挥官们在码头上和仓库中你争我夺，展开了无情的械斗。因此，有的船只的甲板上虽然堆满了大炮，但却没有更为宝贵的炮弹，而有的船上却只有弹药而无枪炮。

　　圣克鲁斯暴卒以来，里斯本港内舰队的管理完全陷入了无政府状态，缺乏具备权威和自信、能解决这种混乱状态的领导者。因此，扭转这种混乱，使准备工作步入正轨，乃是锡多尼必须解决的紧急课题。

　　锡多尼根据国王的指令，首先向圣克鲁斯的私人秘书调来舰队的管理计划和作战计划，以及关于敌舰队的情报等文件。因为这些文件是属于圣克鲁斯个人所有，如果没有国王的命令就别想从秘书手中得到它。

　　然后，他起用了几位私人幕僚。其中一位是为东印度航路 [ 译者注：东印度航路——是指欧洲到今印度及东南亚一带的航路。 ] 护航的卡斯蒂利亚加里昂舰队司令迪戈·弗洛雷斯·德·瓦尔德斯，他还是潮汐和海流方面的专家，曾参与加里昂船设计工作，是很有才干的人物。根据国王的命令，他的加里昂船队也编入无敌舰队，他本人被任命为参谋长乘坐旗舰，协助锡多尼。另外还任命船员出身、经验丰富而且德高望重的迪戈·德·马尔多纳多和马罗林·德胡安两人为参谋。又从重炮兵指挥官中借用意大利炮术专家任炮术参谋。

　　 3名很有才能的海军提督是锡多尼总司令作战会议的主要成员。当时年逾62岁的老海军提督胡安·马丁内斯·德·里卡尔多，原是皇家造船厂总监，后来一直指挥西印度航路 [ 译者注：西印度航路——是指欧洲到加勒比海及西印度群岛的航路。 ] 的护航舰队。因为他曾在1579年指挥爱尔兰登陆作战的归途中，侦察过英格兰沿岸，所以他在北海和英吉利海峡方面的知识将对无敌舰队的远征起到很大的作用。圣克鲁斯死后，谁都预料他可能被任命为总司令，他自己也满怀希望，但锡多尼一就任，他只好屈居于后，再任副司令之职了。

　　安达卢西亚舰队的司令佩德罗·德·瓦尔德斯，虽是参谋长迪戈·弗洛雷斯·德·瓦尔德斯的堂兄，但彼此关系非常恶劣，是一个胸襟狭窄的刻薄鬼。往往在作战会议上提出各种难题，让锡多尼下不了台，或者使好容易才议定的决议化为乌有。

　　以濒临比斯开湾东北岸的圣塞瓦斯蒂安港为根据地的吉布斯科安舰队司令是米格尔·德·奥肯德。1582年曾在圣克鲁斯麾下，在亚速尔群岛的特塞拉岛海域同葡萄牙舰队的海战中建立过赫赫战功。他本来就是一名很有经验的老海员，可以说“驶船如骑马般驾驭自如。”

　　这三位海军提督，在锡多尼就任舰队总司令之初，对这位海军外行作为指挥官的能力都深表怀疑。但是，由于锡多尼的宽宏大度和认真听取部下建议和忠告的谦逊作风，终于赢得了他们的尊敬。而且同圣克鲁斯当政时，不满和叱责的话语不绝于耳的情形相比，司令官们更能发挥协调性。就这样，锡多尼同三位可靠而得力的助手一起，踏踏实实地克服了重重困难，使舰队的启航准备工作顺利地进行着。

　　 无敌舰队装备的改善和加强

　　过去以地中海为舞台的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战列舰，均以加里船之间接舷肉搏战为主，所以，西班牙舰队舰载大炮的配备要比英格兰舰队落后得多。为此，圣克鲁斯曾写信给国王，强调装备大型火炮的必要性，加之军事会议也要求国王提供筹措大炮的资金，终于这个要求得到腓力二世的批准。

　　突然兴隆起来的马德里和里斯本的兵工厂，约定到12月15日务必为舰队提供各种新型的青铜大炮66门，其中里斯本的工厂提供30门，马德里的工厂提供36门。与此同时，还从停泊在西班牙各港口的外国船只上购买了六、七十门大炮，但都是6、4、2磅级的铸铁小炮。因此，又决定向意大利和德国采购大炮，从海路运到里斯本。

　　铸造大炮在当时是一门十分困难复杂的技术，而大多数优秀的铸炮工匠都在英格兰国内。同时，大炮的价格非常高昂，特别是作为炮身材料比铸铁优异得多的青铜，更为贵重，能制造长炮身的卡巴林炮的设备甚少。因此，虽说由于锡多尼的努力，无敌舰队舰载大炮的质和量两方面都得到大大加强和提高，但是远射程大炮不足仍然是无敌舰队的最大弱点。为了加强主力舰加里昂船的备用炮，只得采取权宜之计，忍痛牺牲其他舰船上的备用炮。

　　另一方面，加入舰队的各种舰船也都有了显著增加。当锡多尼就任总司令的时候，就同意将正为东印度航路护航的卡斯蒂利亚加里昂船队编入无敌舰队，所以迪戈·弗洛雷斯·德·瓦尔德斯提督便下令船队驶往里斯本港。在8艘优良的加里昂船之中，型号大致相同的7艘只比英格兰的“复仇”号(500吨)略小，基本与“无畏者”号(400吨)大小相当，其余一艘小型船，大小只有它的一半。

　　 1580年，曾经开拓非洲和印度洋航路，并作为一个海洋之国非常活跃的葡萄牙，被归并入西班牙。于是葡萄牙强大的加里昂船队也被编入了无敌舰队，归属于圣克鲁斯的麾下。12艘具有卓越的洋上航行能力的优质加里昂船中，一艘从亚速尔归国途中下落不明，另一艘因严重漏水而不得不拆除，还有一艘需要大修，结果只有9艘加入无敌舰队。

　　然而，幸运的是，圣克鲁斯获得了无敌舰队中最强大的加里昂船。这种加里昂船是意大利托斯卡纳大公的船，专门从事同欧洲香料贸易中心安特卫普的通商事务。由于帕尔马包围安特卫普和封锁谢尔托河，使香料贸易陷于停顿。在里斯本的仓库里贵重的香料堆积如山。因此，托斯卡纳大公打算以佛罗伦萨代替安特卫普，作为香料贸易市场。腓力二世也同意了这个计划。托斯卡纳大公为了出售长眠于里斯本仓库的香料，便派遣了一艘能抵抗北非巴巴里海盗袭击的优良的加里昂船“圣弗朗西斯科”号前去运送。由于同里斯本的经纪人的谈判进展缓慢，装卸作业无法进行。当圣克鲁斯视察“圣弗朗西斯科”号时，完全陶醉在它那和谐而优美的船型和设置的52门青铜炮之中。不久，无敌舰队的司令官们也一个接一个来视察。开始时该船船长还洋洋得意，亲自做向导予以详细介绍。后来才感到情况不妙，逐渐不安起来，便给托斯卡纳大公写了一封信，表示对西班牙方面的意图深感忧虑。于是大公便命令他立即停止装载香料，马上回国。但是，为时已晚，正当“圣弗朗西斯科”号决定刻不容缓地拔锚启航之际，圣克鲁斯已经乘舢舨赶来，发出警告：如果启航就开炮将其击沉。这是1586年11月发生的事情。

　　此后一连8个月，托斯卡纳大公国驻马德里大使一直不断地同西班牙当局交涉，要求归还该船。但是，袭击了加的斯港的德雷克舰队，在驶往亚速尔群岛搜捕财产船时，圣克鲁斯指派了葡萄牙人指挥官乘上此船，同葡萄牙加里昂船队一起前去追踪德雷克。航行途中由于遇上了暴风雨，葡萄牙的加里昂船大部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唯有“圣弗朗西斯科”号却安然无恙，既不漏水，桅杆和帆桁又毫未受损伤。所以，无论托斯卡纳大公如何祈求归还该船，西班牙当局就是不撒手。不久又干脆将其改名为“佛罗伦西亚”号。

　　这样，卡斯蒂利亚和葡萄牙的混合舰队再加上这艘“佛罗伦西亚”号，锡多尼公爵就一共拥有20艘加里昂船了。如果不将处于劣势的炮击能力计算在内，在大型加里昂船的数量上，可同英格兰舰队势均力敌。再加上那不勒斯4艘加里昂船，以及新编入卡斯蒂利亚舰队的4艘大型武装商船，共计28艘，构成了无敌舰队第一线的战斗队列。

　　第二线的战斗队列由40艘武装商船编成，但战斗力远逊于英格兰舰队的武装商船。到1588年2月时，又有威尼斯和热那亚两个共和国各一艘大型加里昂船，以及来自比斯开湾沿岸各港的六、七艘武装商船加入了无敌舰队行列。还有几艘老式的大型帆船和大量小型帆船也陆续加入，于是到4月底为止，编入无敌舰队的各种大小舰船已达130艘。

　　 困难重重的给养

　　陆续到达里斯本集结的船只都在忙于维修和保养：清除船底寄生虫和附着物；涂刷油漆；更换腐朽的船材等等。有几艘西班牙和葡萄牙加里昂船没有船首楼，而且船尾楼又低，设计比较合理，所以航速快捷，又能逆风扬帆航行。但西班牙的指挥官们却要求增设高的船首楼和船尾楼，以保护船上的士兵，使之能更有效地向敌船射击。

　　虽然在英格兰舰队里也有象弗罗比舍提督那样的思想保守、性格固执的指挥官，但约翰·豪金斯却毫不犹豫地推行造船革新计划，毅然缩小船尾楼。相反，在里斯本却缺乏象他那样的具有先进思想的领导人，因此加里昂船和武装商船上增设高大船首楼和船尾楼的改装工程，仍在日以继夜地进行着。

　　到了4月底，无敌舰队差不多所有的乘员都用盔甲、长矛和火枪装备起来了。炮弹的补充也比较顺利，每门大炮配备50枚炮弹，当然这个数目并不很多，但已大大超过了圣克鲁斯当初所要求的30枚之数。同时根据意大利炮术专家的建议，又比原来增加了一倍优质粒状火药。

　　锡多尼成功地说服了腓力二世推迟出发日期，为舰队的加强和保养赢得了时间，因此得到舰队内部日益加深的信赖。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仍然解决不了食粮和船员不足这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但得不到改善，而且越来越恶化了。

　　几日前就集结在里斯本港内的大量船只，随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延期启航；船内原来贮存的粮食早就吃光了，必须不断地进行补给。为此，不仅在里斯本周围，而且还到西班牙和葡萄牙各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横征暴敛，可食粮的补充还是很不理想。尤其是长期航海不可缺少的饼干和腌肉更为缺乏。原订10月启航的时候，船内贮存的大量食物，到了5月份就不能吃了。锡多尼早就下令，先装船，然后再从停泊场的仓库领取食粮，但谁也不服从这道命令，船员们都争先吃刚刚运来的新鲜食物。

　　此外，虽然不是什么传染病流行，但船员们的死亡率却每周都有所上升，特别是由于粗劣的饭菜、肮脏的衣服和不付薪饷等情况未得到应有的改善，致使水手和士兵大量逃亡。1587年12月逃兵数量达到最高峰。后来由于锡多尼的努力，从国王那里领来了资金，使上述情况有所好转，逃兵数量从3月到4月开始减少。最令锡多尼苦恼的还在于：虽然船员可由强迫征来的农民和渔民充数，但缺乏训练有素的水手，缺乏有经验的炮手和远射程大炮，这是无敌舰队致命的弱点。

　　尽管存在着上述种种缺陷和重重困难，但是锡多尼再也不能无视腓力二世再三下达的启航命令了。

　　 相信奇迹

　　 1588年4月25日锡多尼陪同腓力二世的代理总督来到里斯本大教堂。大主教宣读了祈祷文，祈祷无敌舰队这次远征大业一举成功，多明我会 [ 译者注：多明我会——Dominican，公元1215年Dominicas设立的托钵修道会，用其创始人之名命名。 ] 修道士宣读了教皇对锡多尼及全体船员的免罪文，授予象征无敌舰队神圣使命的大军旗。绣有西班牙王室纹章的大军旗的正面是在十字架上受刑的基督像，反面是圣母玛利亚像，在其下方绣着色彩鲜明的拉丁文“主啊！我们拥护您的信仰！”

　　这个充满庄严肃穆而又异常悲壮的弥撒仪式，由教皇驻里斯本代表转告了罗马教皇塞克斯都五世，1585年即位教皇之后，塞克斯都五世就不断地坚请腓力二世派遣十字军征讨异教徒伊丽莎白女王。因此，腓力二世向教皇要求贷款，但教皇有约在先：除非国王有实际的具体行动，就不给予贷款。

　　教皇还同西班牙大使约定，西班牙士兵在英格兰本土登陆，就提供原定贷款，此外，还颁发100万杜卡特奖金，尽管得到了国内圣职人员为十字军征收特别税金的许可，以及祝福、免罪等口头应诺，但目前腓力二世却未能从教皇手中取得一个杜卡特。

　　教皇接到无敌舰队从里斯本启航的报告后，便命令驻马德里大使监视腓力二世今后的动向，并以教会公事的名义派特使到里斯本了解情况，在授予大军旗的弥撒的前几天，这位特使就给罗马教皇厅一名枢密大臣送去密信，报告了同无敌舰队某司令的如下对话。这位司令就是胡安·马丁内斯·德·里卡尔多。

　　 “我坦率地询问他：

　　 ‘要是同敌舰队遭遇，您确信有必胜的把握吗？’

　　 ‘当然！’

　　 ‘您为什么有必胜的信心呢？’

　　 ‘答案很简单，我们是为伸张上帝的大义而战。上帝一定会给我们以力量和帮助，如果上帝庇祐我们顺风顺水，不等敌人阴谋得逞，我们就能杀上敌舰，我们的利剑和勇气定能稳操胜券。但是，如果不出现奇迹，如果上帝不给予庇祐的话，速度快且行动敏捷的敌舰就决不会让我们接近，并用其威力强大的远程大炮将我们炸得粉碎。’

　　谈到这里这位西班牙司令官便沉默不语了，严峻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接着又冷冷地补充说：

　　 ‘我们相信会出现奇迹，才向英格兰进军的。’”

　　 第五节　从里斯本到拉科鲁尼亚

　　 (1588年5月9日至7月22日)

　　 从里斯本起航

　　 1588年5月9日早晨，停泊在里斯本港内的无敌舰队的所有船只，纷纷拔锚启航，一艘艘通过贝伦塔，沿特茹河而下。但是越来越强的西风正从海上向河口方向刮来，舰队不得不再次在河口附近的城堡跟前抛锚待机。强烈的西风不停地刮着，无敌舰队就那样停泊在特茹河口20余日，寸步未移。

　　里斯本港的领航员认为，与其说这是5月份，倒不如说近似12月份的天气。在大西洋沿岸一带出现了历年没有过的反常气候。在法兰西的诺曼底半岛地区，暴风雨夹着冰雹毁坏了田野的庄稼和果园的果木，牧场的大量家畜死亡。在面临英吉利海峡的布列塔尼半岛一带，大暴雨冲毁了道路，到处是一片泥泞。江河泛滥成灾。在佛兰德海面上巡逻的西摩亚提督的舰队被狂风巨浪拨弄着，就连能经得起恶劣气候的坚固的荷兰船也不得不到弗拉兴港内避难，帕尔马的军队对海峡的封锁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腓力二世把一份最新情报和指令送给正在特茹河口等待天气好转的锡多尼，其中写道：

　　 “据推测，目前德雷克舰队非常软弱。他正在普利茅斯港闭门不出，可能是想避免同无敌舰队全面交战。当无敌舰队通过普利茅斯海域时，在敦刻尔克海域巡逻的其他英格兰舰队，将从背后发起攻击。大概德雷克要等到西班牙军队全部在英格兰本土登陆之后，再对无敌舰队发动攻击。

　　因此，在击败德雷克舰队之前，锡多尼必须竭力保持无敌舰队的战斗力，使之不受损失。同帕尔马会师之后，可相机行事，或在海上，或在港湾里攻击敌舰队。在此之前，不能说回避战斗，但我方不要首先向敌方挑战。纵然德雷克舰队会前来骚扰和威胁我国沿岸港口，但锡多尼务必竭尽全力同帕尔马会师。”

　　腓力二世的这个指令，是根据西班牙情报网头目——驻巴黎大使门德萨提供的情报而发出的。在他的情报中，夸大了英格兰海军将领之间就约翰·豪金斯革新的造船方针所产生的意见分歧。于是腓力二世作出了“英格兰舰队战斗力很弱”的判断。

　　特别令人感兴趣的是，腓力二世竟然把英格兰舰队叫做“德雷克舰队”。弗朗西斯·德雷克作为海盗船的指挥官，多年来在西印度群岛、加的斯港、亚速尔群岛以及太平洋等地区掠夺了西班牙的大量金银财宝，并使西班牙国土蒙受了重大损失。对于腓力二世来说，他是不共戴天的、令人生畏的死敌。因此，无敌舰队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德雷克及其率领的舰队。

　　此外，腓力二世还对无敌舰队可能遭遇的一切事态将如何处置，都给予了明确的指示。例如，他警告说，因为敌人船坚炮利，很可能会采取远距离作战的战术。锡多尼当然也十分了解这种情况，都早已通告无敌舰队的全体指挥官了。腓力二世还特别严令锡多尼，对付企图远距离作战的敌舰队，必须从上风头接近敌船，加强近战。

　　这样面面俱到的指示不仅全都有助于实战，而且通过这些指示还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腓力二世为无敌舰队拟定的基本战略。也就是说，无敌舰队尽可能避免同敌舰队战斗，安全而顺利地东进海峡，在肯特郡东端的马加特角同帕尔马的登陆军队会师，掩护他的登陆作战，同时确保补给线。若英格兰舰队果真如此软弱，无敌舰队就必须尽快行动，避开敌人的攻击。

　　 无敌舰队的编制

　　这支庞大的无敌舰队，尽管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和问题，但事实上，它毕竟是当时天主教世界的首领，欧洲最强大的西班牙王国投入全部财力建设起来的历史上罕有的大舰队。而且，以锡多尼为首的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们，还运用他们所具有的专业知识，认真研究了这支庞大舰队经得起长途航海和残酷战斗的阵式和战术。

　　在编制无敌舰队的时候，考核的条件首先是舰船的战斗能力和航海能力，其次是该船的籍贯、语言。自从对地中海沿岸天主教各国实行总动员，在莱万特海域大败异教徒的强国土耳其大舰队以来，西班牙彻底确立了它在地中海的霸权。因此，在派遣无敌舰队远征之时，腓力二世才能半强制地要求西班牙势力控制下的地中海各国的舰队参加远征行列。所以在无敌舰队中有威尼斯、热那亚、拉古扎、西西里等地中海海域城市，以及比斯开湾巴斯克派出的船队。为了统率这支由不同语言和生活习惯的船员和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船只编成的舰队，在出发前必须充分协商好联络体制、战术和阵式等一系列事宜。

　　战斗舰队由加里昂船为主的第一战列和大型武装商船为主的第二战列构成。

　　第一战列的加里昂船队由锡多尼亲自率领，其中有“佛罗伦西亚”号在内的10艘加里昂船的葡萄牙船队和型号较小、且战斗力较差的10艘加里昂船以及4艘西印度航路护航用大型武装商船组成的卡斯蒂利亚船队。为了使这两支船队便于统一行动，卡斯蒂利亚船队的司令官弗洛雷斯·德·瓦尔德斯，作为参谋长乘坐在锡多尼的旗舰“圣马丁”号。而且由伍果·德·蒙卡特率领的4艘那不勒斯加里亚斯船也划归第一战列。

　　以大型武装商船为中心的第二战列由4支船队编成。每支船队各拥有10艘大型武装商船。这4支船队分别是无敌舰队副总司令胡安·马丁内斯·德·里卡尔多率领的比斯开湾船队、米格尔·德·奥肯德提督的吉布斯科安船队、佩德罗·德·瓦尔德斯提督的安达卢西亚船队、马丁·德·贝尔坦多纳提督的莱万特船队(威尼斯、热那亚、拉古扎 [ 注：原译“蜡古扎” ] 、西西里、巴塞罗那等城市所属船的混合船队)。

　　 无敌舰队的编制(从里斯本起航时)

　　 (第一战列)

葡萄牙船队总司令梅迪纳·锡多尼直接率领，旗舰“圣马丁”号(1000西吨)加里昂船10艘扎布拉船2艘卡斯蒂利亚船队参谋长迪戈·弗洛雷斯·德·瓦尔德斯率领，旗舰“圣克里斯托瓦尔”号(700西吨)加里昂船10艘小型加里昂船4艘巴塔克斯船2艘那波利加里亚斯船队司令伍果·德·蒙卡特，旗舰“圣洛伦索”号加里亚斯船4艘

　　 (第二战列)

比斯开湾船队副总司令胡安·马丁内斯·德·里卡尔多率领，旗舰“埃尔格兰格林”号(1160西吨)大型商船10艘巴塔克斯船2艘吉布斯科安船队司令米格尔·德·奥肯德，旗舰“圣安娜”号(1200西吨)大型商船10艘巴塔克斯船2艘安达卢西亚船队司令佩德罗·德·瓦尔德斯，旗舰“代尔罗萨里奥”号(1150西吨)大型商船10艘巴塔克斯船1艘莱万特船队(威尼斯、热那亚、拉古扎、四西里、巴塞罗那船的混合船队)司令马丁·德·贝尔坦多纳，旗舰“拉莱加佐纳”号(1249西吨)大型商船10艘葡萄牙加里船队司令迪戈·梅德拉多，旗舰“圣洛伦索”号加里船4艘小型快船船队司令安东尼奥·德·门德萨，旗舰“德尔·皮拉尔·德·萨拉格萨”号(300西吨)小型加里昂船1艘各种小型船21艘(运输船队)司令胡安·戈梅斯·德·梅迪纳，旗舰“埃尔格兰·格里芬”号(650西吨)运输船23艘

　　 [ 注：在当时舰队组织的划分还不十分明确，战船和商船不分，不称舰艇中队(Squadron)为支队，而称为船队。 ]

　　除这两支战斗舰队之外，加上侦察和联络用的萨布拉斯、弗雷格塔斯、帕塔切斯等各种小型快速帆船34艘。其中的12艘分别被分配给旗舰“圣马丁”号和各战斗舰队，专门负责联络事务。其余的22艘编成小型快船船队，由一艘小型加里昂船作旗舰。

　　而且，舰队的最后还跟随着由23艘运输船编成的补给船队。这些满载着远征所需的粮食和淡水的运输船，全都非常陈旧和迟笨不堪，毫无战斗能力。直到启航之前又增加了4艘葡萄牙加里船。这样，西班牙无敌舰队便成为一支拥有130艘舰船的特大舰队。

　　在里斯本港等待出发的期间，锡多尼编写了一份关于无敌舰队的详细报告书，这份报告书中记录着各舰队所属船的名字、估计吨数、大炮数量、水手和士兵数目，以及志愿参加远征的主要贵族和绅士的名字及其随从人数。根据这份报告***录，无敌舰队的总吨数约为57900西班牙吨。

　　根据最近的研究考证，1西班牙吨只有0.63英吨，如果换算成英吨的话，大约只有36500吨。因此，本书后面提到的西班牙船的吨数全部以西班牙吨表示(简称西吨)。顺便说一下，过去出版的许多有关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书籍中，都错误地认为西班牙的加里昂船比英格兰的大。其实，若按上边的换算率计算，无敌舰队中最大的加里昂船比斯开湾船队的“埃尔格兰格林”号(1160西吨)和锡多尼的旗舰“圣马丁”(1000西吨)，实际上分别是731吨和630吨。都比英格兰舰队中最大的加里昂船“凯旋”号(1100吨)和“白熊”号(1000吨)小得多。而且从作为主力的加里昂船的平均吨数来看，似乎英格兰舰队的大船比无敌舰队多。

　　 无敌舰队的规模

　　无敌舰队的船员共计29700名。细目如下：

　　　　水手　　　　　　　　　　　　　　　　　　 8000名

　　　　士兵　　　　　　　　　　　　　　　　　　19000名

　　　　加里昂船和加里船的奴隶桨手　　　　　　　 2000名

　　　　医生　　　　　　　　　　　　　　　　　　　 62名

　　　　登陆后在英格兰重建天主教的牧师和修道士　　180名

　　　　随从　　　　　　　　　　　　　　　　　　　450名

　　在下面《参加无敌舰队海战的英格兰、西班牙舰队一览表》中，可以看到34艘西班牙所属的葡萄牙和卡斯蒂利亚主力加里昂船与18艘英格兰女王直属的加里昂舰船员的构成比：

英格兰西班牙水　　手3240名2798名士　　兵1970名5649名水手和士兵之比62比3833比67

　　无敌舰队运载了两倍于水手的士兵，而英格兰舰队则恰好相反。

　　无敌舰队运载的士兵准备同帕尔马的军队在英格兰本土登陆，所以也许要比普通的场合稍多一点。但是，西班牙舰队仍然固执地因循守旧，墨守接舷和杀入敌舰的战术，所以身带火枪、弓弩和长矛的士兵比水手占压倒优势。而且，贵族出身的司令官和指挥官们，都携带了许多在战斗中不起任何作用的随从。例如，总司令锡多尼的随从就多达50名，当他万一不幸阵亡而代行其职的莱万特船队“拉·拉塔·科罗纳达”号(820西吨)指挥官朗佐·德·莱伊瓦，也携带了36名。

　　德雷克在环球航海途中，***了参加航海的上流社会人士的叛乱，并处死了叛乱主谋。他订立了一项独特的规定，“上流社会的绅士们也必须同水手一起拉帆绳。”不久，这个规定作为不成文法的规定在英格兰舰队中普及开来。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取代了封建贵族成为时代主角的上流社会的士绅和商人，在海上贸易和私掠活动中起了主要作用，并成为英格兰所固有的社会特性。

　　然而，西班牙仍然因袭着权力高度集中，君主至高无上的封建等级制度，在需要具备进取精神和敢冒风险的海洋上，同样因循守旧，墨守陈规。因此，无敌舰队水手们的身份和地位还不如毫无航海经验和知识的士兵。

　　在锡多尼的报告书中，还记载着各种大炮约2400门，大小炮弹123790枚，以及攻城器械、野战炮、形形色色的小火器、火药、小枪弹用铅、火炮导火线等的数量，军官名册和记载各中队兵力的步兵连队组织表等等。此外，还一一罗列了装入大小木桶内数以千吨的饼干、腌肉、腌鱼、干酪、米、豆、葡萄酒、醋、油、淡水等的数量。

　　无敌舰队的总兵力，虽然还未达到圣克鲁斯所要求的规模之半，但无敌舰队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舰队，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锡多尼在这份报告书中将舰队命名为“最幸运的舰队”。而英格兰方面为了表示对其强大的战斗力表示敬畏，称其为“无敌舰队”。

　　锡多尼送给腓力二世的这份报告书，虽然属于有关无敌舰队的绝密文件。但在不到10天的时间内，就在里斯本出版了加以若干修正和夸大了的副本。而且两周之后，经过进一步订正的新副本也在马德里发行。随后，这份副本又分别流传到罗马、巴黎、科隆。在无敌舰队到达海峡入口的利泽德角之前，也在阿姆斯特丹出售了。这本小册子中还大肆宣扬无敌舰队运载着无数刑具，在英格兰本土登陆后将用来拷问异教徒。

　　在欧洲各地张开间谍网的沃尔辛格很快就弄到了这本小册子。因此，英格兰舰队总司令霍华德也获得了有关敌舰队的十分准确的情报。也许马德里的军事参议院认为与其把无敌舰队的情报当作机密加以保守，还不如公然夸耀它的强大的战斗力，在战略上更为有利。

　　数量达130艘之多的无敌舰队是一支国别、语言、生活习惯都迥然不同的特别混合舰队。所以，锡多尼把信号和联络等方式整顿和统一起来，同时制作了大编制舰队所必须的航海要领、阵型程序、战斗指令的书面文件，散发给所有船只。而由熟悉海峡和北海情况的西班牙人、荷兰人、布列塔尼人，以及英格兰天主教徒组成的领航员小组，也都分配给各船队的司令官。

　　预定航路的海图集也制成，并分配给各船。由于这本海图集中未包括泰晤士河河口到英格兰北部东海岸的海图，而且爱尔兰西岸的海图也极其简陋，并有许多杜撰之处，所以，在后来迂回苏格兰北端归国的途中，无敌舰队的许多船只都在爱尔兰西岸失事遇难。但是，关于从锡利群岛到多佛尔的整个海峡的情况，连陆地的目标物、港湾入口、水深、潮流、危险的暗礁和浅滩等都记载得极为详细。

　　由于有了如此周密的准备，以及修道士们“上帝将庇祐西班牙必胜”的祝词，终于使锡多尼坚定了无敌舰队远征胜利的信念。

　　 遭遇暴风雨

　　 5月28日天气总算恢复正常。锡多尼立即下达启航命令，于是无敌舰队开始静静地沿着特茹河而下。

　　以旗舰“圣马丁”号为首的葡萄牙加里昂船队一边放炮回答着炮台的欢送礼炮，一边通过河口的圣胡利安炮台。经重新涂漆昂然屹立的船首楼和船尾楼，在太阳辉映下发出夺目的光彩，桅杆上五彩缤纷的旗帜迎风招展，甲板上站满了耀武扬威的盛装的士兵。虽然有时吹来恼人的逆风，但是5月30日整个舰队终于离开里斯本出海了。

　　由于受西北逆风的影响，舰队只得横着接受逆风行驶。陈旧的大型船逐渐被冲到下风头去了。那些速度缓慢、扬帆行驶能力较差的船只，限制了舰队行动。为此，启航后48小时，即6月1日，“圣马丁”号只前进了15海里，依然位于里斯本港西南方。

　　无敌舰队从里斯本海域沿葡萄牙海岸逆风北上的航行历尽了千辛万苦。风向变化无常，一会儿刮东风，一会儿又转为西风，来回地捉弄着舰队，有时又丝风全无，舰队在大西洋的汹涌波涛中颠簸漂流。时而又袭来猛烈的逆风，把舰队吹向南方。由于这样恶劣的天气和混合舰队本身的缺陷，从里斯本海域到伊比利亚半岛西北端的菲尼斯特雷角，仅156海里的路程，足足航行了13天。人们很快就体会到远征的前途将是艰难困苦的。

　　锡多尼一开始就为无敌舰队不可缺少的庞大的食物补给所苦恼，早在里斯本启航之时，就下令立即送来追加的食物，并把堆放在北部各港口的食物装上运输船，在菲尼斯特雷角海面上为舰队补给。因此，为了等待运输船队的到来无敌舰队又在菲尼斯特雷角海面上漂泊了4天。

　　然而，锡多尼已经开始接到各船队关于部分船只淡水不足的报告。装载淡水的木桶虽然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装满了，至少也存下三、四个月的淡水，但是，木桶里的淡水已经发绿变色，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根本不能饮用。本来，这种木桶必须使用充分干透的木板制造，但供无敌舰队使用的桶材早在一年前就被德雷克的舰队在圣维森特角海面上烧毁了。所以里斯本的制桶厂不得已而用未经干燥的木板制造数量庞大的木桶，敷衍塞责，以解燃眉之急。为此，锡多尼召开了作战会议，各船队的司令官们一致同意应当在菲尼斯特雷角东北的拉科鲁尼亚湾补给食物和淡水。

　　从里斯本港启航之后20天，即6月19日，旗舰驶入拉科鲁尼亚湾，选定停泊地点。当时，夕阳西斜，已近黄昏，为了避免危险的夜间抛锚作业，而且远离港口的船只不在海上漂泊，所以锡多尼待天亮后再进入湾内。太阳下山之前只有50艘船进入湾内。航速迟缓的运输船队和担负后卫任务的莱万特船队与比斯开湾船队，包括六、七十艘加里昂船、四艘加里斯船，以及若干艘小型帆船留在洋面上。

　　那天夜里，微风习习，但仍然非常闷热。到了深夜，突然刮起强烈的西南风。甚至连在拉科鲁尼亚湾内避风的一艘小型帆船也从停泊地被刮跑，另一艘拖着锚同一艘加里昂船相撞，受到严重破坏。留在洋面上的其他船只，漂泊到离下风头陆地很远的地方，才避免了被刮走和触礁的危险。为了保险起见，船只都各行其是，随风漂泊，七零八落，不成队形。

　　 21日下午，暴风终于停息下来，锡多尼派遣了几艘小型帆船前去搜索被风吹散的船只。过了不久，查明了10艘运输船和莱万特船队及一艘小型船到达了拉科鲁尼亚东边的比维罗港，有2艘加里亚斯船到更东的吉扬港避难去了。第二天，胡安·马丁内斯·德·里卡尔多司令率领2艘加里昂船和8艘其他船只返回拉科鲁尼亚湾。

　　直到24日，仍有30艘船去向不明，其中包括佛罗伦萨和卡斯蒂利亚的加里昂船各一艘，比斯开湾最优良的船只2艘和加里亚斯船2艘。这些船上运载着大约6000名水手和士兵。在许多能经得起暴风雨袭击的船上，由于有的船员吃了腐败食物而患上痢疾和伤寒，苦不堪言。而且大多数船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桅杆和帆桁被吹断，失锚、漏水等等屡见不鲜。

　　 延迟出发

　　从里斯本出发以来，近一个月过去了，舰队依然滞留在西班牙北海岸，加上天灾人祸接踵而来，大大削弱了战斗力。锡多尼对他的舰队完全失望了。于是，他给腓力二世写了一封信，诉说了率领这支斗志如此衰微的舰队去进攻英格兰所存在的种种困难，并请国王考虑是否把远征计划推迟到明年，或者同英格兰缔结和约。

　　在当时以世界霸主自居、繁荣昌盛的西班牙，有这样的信念：既然委以指挥远征大军之重任，即使肝脑涂地，也要尽忠报国，才是英雄本色。因此，在向至高无上的君主腓力二世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时，大概锡多尼必须具备相当大的勇气。

　　但是被誉为“慎重王”的腓力二世，这一次断然回绝了锡多尼，他说只希望听到“在上帝的名义下前进”的话语。他在回信上写道：

　　 “为了排除报告中罗列的全部障碍，爱卿应竭尽全力。即使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您与其等待，还不如率领舰队出发去远征。不管怎样，还是抓住良机，出发吧！”

　　在等候比维罗港避难的船只返回拉科鲁尼亚时召开的作战会议上，锡多尼就继续搜索去向不明的船只、立即出发远征和停泊在拉科鲁尼亚等待同增援部队会师这三个方案，征求各船队司令官的意见。参谋长瓦尔德斯认为在拉科鲁尼亚港补充足够的食物是非常渺茫的，待机时间越长，情况越趋恶化，建议立即出发，但其他司令官却支持第三个方案，主张停泊在拉科鲁尼亚，修理船舶，补给食物和淡水。

　　暴风雨过后，无敌舰队在拉科鲁尼亚停泊了一个多月，专心致志于修理船体、补充食物和医治病人等事宜。从比斯开湾沿岸港口征集饼干、腌肉、腌鱼和面包。为了恢复船员健康，又配给他们新鲜蔬菜和肉类，对热病患者也进行了必要的治疗和检查。

　　去向不明的船只分为两组行动。其中一组在海峡入口附近的锡利群岛和利泽德角之间俘获了两艘敌船，而且对利泽德角的西岸进行了详细的侦察。另一组在乘北风顺风返回拉科鲁尼亚湾的途中，发现了据认为是德雷克舰队主力的敌船。不久，这两支失散的船队都返回了拉科鲁尼亚。这样，到了7月21日，无敌舰队才恢复到原来的战斗力。

　　木桶质量差的问题依然未能解决，但无敌舰队总的缺陷，较之在里斯本港停泊时有了很大的改善。事实证明，在拉科鲁尼亚停泊一个月的抉择是明智的。

　　 7月22日清晨，无敌舰队所有船只乘着强劲的南风，鼓满风帆驶出拉科鲁尼亚湾，向英格兰迸发。锡多尼站立在旗舰“圣马丁”号的后甲板上，告别了渐渐远去的祖国白色的悬崖，也许在他胸中已经重新恢复了对无敌舰队的信心和期望。

更新于：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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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舰队出征·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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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尾声·长期战争的结束

后来的无敌舰队·第六

英格兰反攻·第五

无敌舰队一败涂地·第四

海战·第三

英格兰先发制人的攻击·第一

编年史式的长序

都铎、斯图亚特王朝宗谱